万寿节宫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出几日便在街头巷尾传遍。
史夫人府里,来请平安脉的卫湘君已经跟老太太说了半天,讲的是当晚潜邸之内发生的事。
卫湘君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徐启。
实在是……不好说。
史夫人歪靠在床榻上,问道:“听说寿王到这会儿还留在衡阳驿馆,想来乐不思蜀了?”
卫湘君也问过徐启,他的说法是,想对寿王动手的是他王兄,那位是怕此时回去,不说有人肯定想杀人灭口,指不定走半道就能遇上几个刺客。
史夫人忽地叹了一声。
“夫人为何叹气?”
边上仆妇忙问道。
“老身这会儿才弄明白,为何万寿节那日,主上只让我留在府里。我还以为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
仆人笑着劝,“夫人如何想偏了,谁不知主上对您孝如亲子,那位定是怕您跟过去担惊受怕。”
“不可这么说,从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主上不过怜我是个孤老婆子,赏老身几分薄面。”
史夫人摆了摆手,又瞧向卫湘君,“刘内官那日过来,夸你是女中豪杰,说若非你跟齐国人虚以委蛇,只怕昭华殿上,还看不见那出好戏。话说回来,齐国人就没疑心过你?”
“那会儿他们应当盘算好了,要在大闹昭华殿,才急着弄清寿王死活,我不过将计就计。”
余大人是真肯下血本,卫湘君刚点了头,他便将蒋氏现任夫君利用吏部侍郎身份,大肆卖官、收受贿赂的罪证送了过来。
那是一份账本,里面记着王侍郎卖的什么品级的官职,卖给了何人,以及行贿之人随后的官职升迁,一笔笔十分详尽。
卫湘君开始还半信半疑,等瞧见账本里多次出现的“中人刘广”,便确定余大人虽不是好人,却也没撒谎。
这会儿罪证被卫湘君收着,她就打算风波平息后再处置,如今时候也差不多了。
“夫人,福慧郡主驾到!”
仆人在外面通禀。
没一时,有客人走了进来。
原本坐在史夫人床榻边的卫湘君,按规矩上前行了礼。
“怎么哪儿都能瞧见你?”
福慧郡主问这一句,顺带翻了个白眼。
卫湘君呵呵一笑,站到旁边。
“你们这些孩子,非得一块上门,就不能隔着时辰来瞧我?省得我这府里,一日闹得人头疼,一日又冷清得要死!”
“我可没跟她约好。”
福慧郡主嘟了嘟嘴,随后道:“夫人可知,无咎又回去守武胜关了?”
“这是过来给老身报喜的?”
史夫人不免感慨,“无咎少年英雄,打小便跟着他祖父和爹上了战场,日后必定如他父祖一般,为蓟北立下不世之功。”
福慧郡主的表情,与其说是报喜,不如说来抱怨的,“这一回齐国人被咱们狠狠羞躁了一顿,必定要找回些颜面。他此时回武胜关,岂不是去收烂摊子?”
卫湘君赶紧低下头,免得教人发现,她在偷笑。
当初埋怨国主逼岳无咎守孝三年,不给他出头机会的是福慧郡主;如今又怀疑国主为了烂摊子,才将岳无咎放出来的也是这位。
果然王族贵女不好侍候,反正左右都是她有道理。
“你笑什么?”
卫湘君都躲着了,还是被那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