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屁虫还真是麻烦,从大早上一直到现在天快黑了,贺镜龄才把他彻底甩掉。
得亏是甩掉了,只不过眼下她在公主府外蹉跎的时间不免有些太久。
贺镜龄难得体会到了那一夜徐之衍的部分心情。没办法,这公主殿下总是喜欢磋磨人。
抚着怀中锦盒,贺镜龄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她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探听探听公主府的情况。
田宅被侵占,晏长珺总不可能毫无反应。贺镜龄拿不准她的想法,便决定过来一探究竟。
究竟是真占还是假占,到底要不要惩罚贺镜龄——全在晏长珺一念之间。
总之,她贺镜龄是送上门来了,还找回了她的东西。
正思虑间,绿绮出现,“贺大人,请进吧,让您久等了,公主府适才在准备东西。”
“不麻烦,不麻烦。”贺镜龄面上温润不改,耐心跟在绿绮身后。
但绿绮并没有领她去殿中,而是转到了中庭,好几个小厮正在搬动箭靶和弓弩。
贺镜龄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那箭靶彻底立定,那些不好预感也完全凝实。
天边最后一点苍凉日照消落,终于暝色四合,皎月清辉穿过薄云投落于庭中,银光垂挂在一个个立起的箭靶上。
“辛苦贺大人,拾到了本宫的扳指,竟然亲自送来。”清凌凌的声音自远而及。
贺镜龄循声看去,便见晏长珺款款走出。
在自己府中,她拾掇简单得多。虽未有初见那日的满头珠翠、金玉照眼的逼人气势,但堪堪一支金簪束发,仍见威慑。
不过她面带笑容,笑得像只慵懒的花豹:“有失远迎。”
贺镜龄忙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晏长珺提裙施施然从石阶上走下,走到贺镜龄身边,微微错身仰头,盯着她的眼睛,道:“贺大人的分内之事,怎么件件桩桩都与本宫有关?”
语气上扬,轻音娓然。
贺镜龄哽了哽,“臣是锦衣卫,殿下又是天家人,分内之事自是为了殿下。”
“哦,这样啊。”晏长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贺大人还真是一片忠心。”
但她说得不对。
锦衣卫仅为皇帝所设立,是皇帝的亲卫队,而不是她的。
但晏长珺并未点破。
“说起来,那玉扳指如今在何处?”
贺镜龄双手捧出锦盒,恭敬地奉至晏长珺面前,道:“便在此处。”
晏长珺却不看那锦盒,只饶有兴味地打量贺镜龄:“贺大人是在哪里拾到的?”
“贡院,我最后离开时。”
晏长珺却还不依不饶:“这玉扳指当真无缺?”
“……”这贺镜龄可就不敢保证了。
她眉心微蹙,嗫嚅两句却没说出话来。
“没事,哪怕是有缺亦无妨,”晏长珺朱唇扬笑,伸手拿过那锦盒,“不过光看倒看不出什么,得用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