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连下了近两天的小雨,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变得异常泥泞,前方的车队经过时,车轮碾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路面变得坑坑洼洼,布满了积水和泥潭。
族老小心翼翼的拄着拐杖,尽量挑着好路走,走的有些慢。
等族老步履艰难的走到车队最前,不由的心中一颤,躲在了马车侧方。
只见全副武装的几百号壮汉,正骑着马拦在路中,将车队前、左前、右前三侧围的水泄不通。
但是这一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一点都看不出山贼那种瘦弱萎靡的样子。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虽然蒙着脸看不清面貌,但仅仅是从裸露在外的白嫩皮肤就能判断的出,这人绝对是个位娇生惯养的主。
见此,族老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三分,这哪里是一群山贼跑来趁火打劫的,分明是哪家豪门贵子带着家仆过来找麻烦的。
此时,那个为首的那个少年一副蛮横无理的模样,手里拎着一根长枪,对着家主韦挺大声喝道:
“此树是某栽,此路是某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道路正中被人拿枪指着的韦挺,清瘦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涨红,显然被气的不轻。
嘴里还嘀咕个不停:“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刚过来的族老也是被这话雷的不轻,这条山道只去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太白山方向。
且不提这条路上所有土地地契都已经归属了韦家,太白山本身就是个荒山野岭,任谁都能去的地方。
哪里来的人开路,栽树,这明显就是在找茬!
“你不要太嚣张,如今圣上威震四海,天下太平,已经不是当年任你们这些贼人烧杀抢掠的时候了!”
“若你们能知错认错,某也可以向陛下举荐一二,不说荣华富贵,但怎么也比你们在山里饿肚子强!”
韦挺自幼苦读圣贤书,本身又是个古板的性格,哪里会耍嘴皮子,只能是强忍着心中恐慌,和这位带头的少年讲道理。
“某看韦家家主你才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吧,这里可是荒郊野岭,连个人烟都看不见的地方,你和某扯官府的大旗?”
少年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如果他们真是一伙山贼,没准就信了这话。
但实际上韦挺在朝廷上并没有什么权势,甚至几度遭到皇帝不喜,他说这话明摆着就是欺负老实人,隐藏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
“知不知道这里离周至县有多远,至少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算你已经提前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报官,但这段时间,已经够某杀你八百遍了!”
韦挺心中一震,派人去请援兵用的可是他家独有的暗号,这人怎么会看出来?
他握紧拳头,虽然心中有了息事宁人的打算,但当着全家的面,他又怎么可能退缩。
于是勉强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狂徒,莫要以为某韦家会怕了你,若你今天选择退去,韦家会记下今天的恩情。”
“而要是还在这里咄咄逼人,某韦家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哦?某倒是对你嘴里的代价,好奇的很!”少年挑衅的勾了勾手指,眼中流露出凶狠之色。
而族老旁观已久,见这些名义上的山贼虽然说话不客气,但对路边女眷可谓是秋毫无犯,心中猜测多添了几分把握——这位贵子,就是冲着找茬来的!
刚想上去商量,却不想。。
韦家子弟平时都傲气惯了,又都是青壮脾气爆的很,哪里受得了山贼这种人的冷嘲热讽。
见到家主临危不惧,却被这该死的狂徒几番开口侮辱,当下便坐不住了。
纷纷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成乌泱一片向前冲去,试图把这些骑兵从马上翻下来。
“住手!”
可还不等族老出声制止,为首的少年就先一步动了,只见他动作迅速的拎起手中,那根被麻布包裹住枪头的长枪,毫不留情的就向前方横扫而去。
枪头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冲的最前面的韦家子弟脸上,发出一声闷响——‘咚’!
挨打的这位韦家子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如同一颗旋转的陀螺一般倒飞出去,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其中夹杂着几颗破碎的后槽牙。
最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肢朝天躺在水洼之中,捂着肿胀的脸颊痛苦地蛄蛹着身体,明显是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