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拓欣说:“看你爷爷这架势,医生也很难扳回来了。我就想着让亮亮回来一趟,跟你爷爷见上一面。说句不好听的,别他哪一天要是突然走了,亮亮不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么。”
亮亮大名叫简亮,是叔叔简拓欣的独子,比简挺小两岁,高中毕业后在外地打工。
简挺听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点了点头,问:“亮亮眼下在哪儿干活呢?”
简拓欣叹了口气,说:“唉,跑的很远,在浙江那边,跟着一家清洁公司,干蜘蛛人,哎呀,我和你婶子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哦,就是那种半空作业的?”简挺问。
“是啊。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一根绳子腰间一拴,就敢在半空里悠悠荡荡,别人看着很潇洒,可那不是提着脑袋挣钱么!”
“嗯,那是挺危险的。叔,得交待他,一定要系好保险绳啊。”简挺也不由为弟弟担忧起来。
“有智吃智,没智吃力。当年上学时,不好好学习,那就只好靠苦力挣钱啦。可这钱也不好挣,这不,昨天晚上,我不想着让他回来一趟么,就给他打电话,结果,他说稍等一两天,刚刚摊上了一宗官司,等身上的官司一处理完就回来。”
“噢?亮亮摊上了什么官司?”简挺问。
“我也是听他电话上不青不红说的,说,他们的保洁公司接了个活,是个高层小区,都是三十多层的高楼,有好多水流子年久失修,一下雨顺着楼的外立面往下,他们就逐个楼栋修。昨天下午,亮亮刚刚从楼顶下到三十楼外面准备干活,无意间发现这家有人正在洗澡,这人偏偏没拉窗帘,还偏偏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简挺插话说:“这女的也是个奇葩。洗澡怎么不拉窗帘呢?”
“是嘛,亮亮说,可能是楼高,加上卫生间这面也没有高楼,所以就没拉窗帘。这女的一抬头,突然发现窗外有人,尖叫一声,跑出了卫生间。咱亮亮也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有保险绳,想想都害怕。”
“是啊,这女的还能跑,亮亮可是坠在半空中啊。”简挺感叹说。
“嘚,这下子可惹了大祸,亮亮给人家道歉也不行。昨天晚上时候,人家告到派出所,说亮亮耍流氓。对了,挺,你是警察,你给评评理,这能算耍流氓吗?有拿着命在半空中耍流氓的吗?真是千古奇闻啊。”
简挺安慰说:“一个人的心灵美了,周围的世界也就美了。一个人心肮脏了,看谁都是肮脏的。放心吧,叔,警察会主持公道的。如果说有责任,责任也不在亮亮,而是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他们应当及时通知住户的。即便是道歉,也应该是物业公司去道歉,而不是咱家的亮亮。”
简拓欣说:“哦,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简挺感叹说:“叔,回头你劝劝亮亮,生活中常常有这样奇人怪事。被狗咬了我们能咬回去吗?不能啊。这是没办法的事。”
“嗯,想想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对亮亮也未必是坏事。往后呢,他干活就得多长个心眼儿了。”
……
在卫生院待到下午五点,简挺才恋恋不舍和爷爷作别。
他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成了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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