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屋子不是传出阵阵妇人的笑闹声,那是林佑娘领过来的几个相熟的妇人,都是村子里会些绣活的,虽然有的大大咧咧的,但心眼都不坏,有林佑娘在,也不怕杨喜云吃亏。
“我说喜云妹子,你这针法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新奇,是哪里学来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啊,好啊……”
“我也要学!喜云妹子你可不能偏心啊,咱们可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可不能只教大牛家的,不教我啊!”
“……”
随后,杨喜云软绵绵的声音被一道坚定清亮的声线取代:“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我请你们过来是陪喜云妹子解闷的,你们再吓着她!”
厨房挨着屋子,陆北依竖起耳尖听了一耳朵,稳着手给碗里打了三颗鸡蛋,转身从米缸里舀了一小碗精米,淘洗好之后上锅蒸,灶下火候正好,暂时不需要看着,她便又去准备别的东西。
灶旁的那只小瓦罐里放着的是今早特意去里正家要来的羊奶,她从角落里翻出糖罐子,抓了一小把饴糖放在碗里,然后……然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也是闲的慌的。
女子木着脸蹲在火膛口,看着里面跳跃飞舞着的火苗,漫无边际地想道。
自打上次从县城回来之后,季怀幽就像是中了邪一样,非要吃什么糖丸子,从铺子里买回来的还不行,就得她亲手做,烦得不行。
上一辈子,枯烈阁里有个小孩特别喜欢捣鼓这些个糊嗓子的玩意儿,没任务的时候就整天窝在厨房里,做出来的东西所有人都抢着吃。
她也吃过一次,不是很喜欢就再也没吃过,后来那小孩出任务死了,唯一留下的遗物就是一本亲笔撰写的菜谱,糕点占了八成。
“姐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唤回了女子飘远的思绪。
来人穿着厚厚的冬衣,扬着纯良无害的笑容挨到她身边,一手解开脖子上的围脖,一手拿了圆鼓鼓的药瓶递到她手里,一双清亮的眼睛弯了起来。
“麻烦姐姐了!”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陆北依接过,神色沉静,打开软木塞便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少年乖乖扬起修长脆弱的脖颈,将白皙的侧颈凑了过去,上面赫然有着两道一指见长的抓痕,已经结了的痂有一些已经脱落,露出新长出来的粉色的肉。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当微凉的药膏经由女子温热的指尖在伤口处缓缓涂开,少年还是禁不住轻轻一抖,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握紧,耳尖几乎红透了,宛若上好的血玉,散发着诱人的热度。
“弄疼你了?脸怎么这么红?”
“这是最后一天,药已经用完了,再养一两天就应该全好了。”
女子收了手,把完全空掉的瓷瓶放在一边,然后转身在水缸里舀了水洗手,并未看到身后少年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我知道了,这几天真是麻烦姐姐了。”
少年耳尖的红还未完全褪下去,声音低低的,眸底藏着隐秘的欢喜,埋头把柔软的围脖裹好,目光却顿住了。
“姐姐备下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呀?”
陆北依甩干手上的水珠,木着脸不说话。
问得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季怀幽没有再厨房里多待,陆北依正对着那一堆东西发愁,忽然听到了林佑娘的声音。
“北丫头,幽哥儿说你有事找婶子?”
陆北依缓缓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指着自己备下的那些东西,“我想给我哥弄点点心尝尝,料备齐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甜食啊?婶子也没做过,不过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