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路口躺了一具无头的尸首,而那颗头颅顺着斜坡停靠在了一株老树下,正双目圆睁地看着他俩。
虞长宁抓着周翁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两人不敢有一丝停留,猫着身子,向另一边跑去。
惊寒栗栗,风雨呼啸,每一声都打在了两人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扣响了沉重的木门。
围墙上探出一张惊恐战栗的脸,“什……什么人?”
雨水从他脸颊滑落,顺着墙壁流下。
周翁仰起头,任凭大雨泼在脸上,艰难地睁开一只眼,“是我,虞家的门房。”
那张脸缩了回去,再无声息。
虞长宁等了几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周翁,我们再去前头看看。”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大门露出了一条缝。
“周翁,快,快进来!”
周翁将虞长宁推进了门缝,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这是我家娘子,隔壁李家恐遭了贼寇,我们家人少,特来向张员外求援。”
虞长宁见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布衣,似是家丁。
她忙上前一步,“烦请小哥带我见你家主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家丁不敢耽搁,忙将二人引去了内堂。
堂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线随着大门打开而左右摇摆。
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怀中护着三个孩童,脸上满是仓惶紧张。
虞长宁来不及详说,只急急道:“对方的人不少,但我们这里有七八户人家,将所有壮丁集在一处,应有胜算。今夜雨势大,恐怕后头几户人家还不知情,我们得尽快通知他们,另外得派个腿脚麻利的人去报官。”
张员外讷讷点头,“我已派了一个家丁去报官了,我们家正打算套车暂避,娘子可要同行?”
虞长宁见他们身后放着几个行囊,应是仓促拿出的值钱物件。
她并非没有想过逃离,只是这里的宅院都是依山而建,他们几家群落于此,只有一个出入口,遭难的李家便是第一家。
“若要逃走必要经过李家门口,风险太大。您若执意要走,我不会拦,只盼您想清楚。若您不走,我们几家便聚一处!”
虞长宁转过头对着周翁道:“我们先去下一家商议。”
未等她开门离去,身后响起了张员外的声音。
“娘子,”张员外脸上已有决断,“娘子说得在理,与其冒险逃走落单,不如聚在一处!你们先去罗家,他们家人口多,门墙高,若要聚一处,去他们家最合适!”
“好!”虞长宁转头看向周翁,“你去罗家商议,我回家将其他人带离,只怕贼寇很快就要摸到我们家了。”
“周翁,我与你一道去罗家。娘子,您将家人先带来此处暂避,”张员外转头看向妻子,“照顾好孩子们。”
张太太面露不舍,但还是点了头,放丈夫离开。
周翁只是虞家的门房,而张员外却是实实在在的主人家,说起话来,确实更有分量一些。
宜早不宜迟,几人冲进雨中,贴着木门而立。
小家丁爬上墙头四周张望,低头急道:“街上无人。”
木门再次被悄悄打开,三个人顺着门缝挤了出去,奔向不同方向。
虞长宁溜回家中,只觉隔壁没了声响,她心如擂鼓,双手不自觉地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