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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无他唯手熟尔（第1页）

和小屁孩分开后。少年道士步履匆匆，飞快跑到办事大厅，准备找炼丹殿的林总管，实名举报叶凡冒名顶替这件事。刚才那个小屁孩，他并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去举报叶凡，压根不可能被林总管接见。而且，区区几个杂役的鸡毛蒜皮小事儿，哪怕林总管知道，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这种事儿，在炼丹殿很常见，已经形成了潜规则。就连林总管有时候也会翘班，让人帮忙顶着，林总管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件事？可少年道士却不同，他是入籍在册的道士，是道宫编制内的一家人，林总管岂能不重视？然而少年道士刚走了没几步，却忽然停下脚步。“不行，我不能自己去举报，否则，若是再被紫三师姐掌掴，那我以后还如何混？”“而且现在举报叶凡，又有啥意义？”“不如……等这小子先去烧火，然后让他烧火出岔子，我再怂恿其他入籍道士去举报。”“今天3号炼丹房是王师伯炼丹，王师伯脾气可不太好，眼中也揉不得任何沙子……”这越想，少年道士越兴奋，仿佛看到了暴怒的王师伯，一巴掌将叶凡拍死在原地的那一幕。……少年道士转身离开。一分钟后。叶凡推门走进3号炼丹房。这炼丹修的类似体育馆，非常的宽敞。房间中间是一个重达几吨的青铜炼丹炉，炉身足足有五六米高，如同一尊黑色巨鼎。上百名穿着打扮和叶凡类似的杂役，满头大汗的抱着厚厚的木柴，不断的扔到炼丹炉的下方。炼丹房呈椭圆形，叶凡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炼丹房的四周墙壁上，居然开了十几个更小的炼丹房。每一个小型炼丹房内，都一口巨型炒锅，能够轻松容纳几百斤的药材翻炒。“小子，小虎是你什么人？”一个中年杂役走过来，皱眉望向叶凡。“小虎是俺哥，和俺一个村的。”“俺家里穷，俺爹让俺去后山茶园，可阿寿爷爷说茶园不招人，让俺来这里找俺哥，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俺哥说了，先让俺实习一下，烧几天火，看看能不能适应这份工作。”“俺哥还说了，钟叔平时对他最好，如同对亲侄儿一样，钟叔也会对我很好。”挠了挠后脑勺，叶凡“憨憨”地笑道，“对了大叔，请问钟叔是谁？”“我就是钟叔！”中年杂役闻言乐了，望向叶凡的目光中，戾气顿时少了很多。钟叔是小虎这群杂役的头子，管理着一百多号杂役。这样的人，虽然在入籍道士眼中，如同蝼蚁。但在杂役圈子中，钟叔也算一号人物。平日里，钟叔对小虎的确“额外关照”，非常的“亲近”。但那是因为……小虎是傻子啊！小虎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年轻力壮，能吃苦，一个人就能干三个人活儿！而且，就算钟叔偷偷扣掉小虎的奖金和加班费，小虎也会感恩戴德，觉得钟叔对他很好。这样第一个既能为自己赚钱，心情不好还能打骂一顿，对方还给数钱，将你如神一般供着的傻子，谁不喜欢？某个杂役如果临时有事，让其他人顶替带班，这事儿虽然不符合规矩，却早已形成惯例，钟叔自然是见怪不怪。可问题是，今天是“大典”之日，小虎居然不来，还敢让人顶板，这特么简直就是找死！也唯有傻子才干得出这种事儿！嗯，算了！小虎本就是傻子，自己哪怕在生气，小虎也没法理解，自己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可小虎啊小虎，你就算要找人带班，你好歹找个身强力壮的，好吧？你特么找的人，又矮又瘦，一看风都仿佛能吹倒，就这样的小年轻，他真能干活？这就是钟叔对林凡态度不好，抱有敌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原因。不过叶凡说话很好听，还吹嘘了自己，钟叔自然看叶凡顺眼了不少。而当叶凡摸出从村里带的“土特产”，居然是一根沾着泥土，显得有些脏兮兮的金条之后。钟叔眼睛都看直了，颤抖着夺过金条，擦了擦泥土，顾不得脏，直接放在嘴里咬了咬。我曹！这金条，居然是真的！虽然这金条并大，掂在手中也不是很沉。但钟叔推算了一下，以如今的金价，这金条拿出去卖个五万块，应该问题是不大的。道宫是天下玄门圣地，这里山清水秀灵气充沛，各种待遇极为优厚。但那是入籍在编的道士！哪怕钟叔管着一百多号杂役，他的工资和小虎相比，也就多了一个月500块的管理费而已。而小虎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一个月的工资扣税之后，也就5000块而已。若非当“群头”可以暗箱操作，从而让自己过得滋润一些。否则，就一个月多的那区区500块，谁愿意当群头？可就算如此，五万块对钟叔而言，那也不是小钱了，需要存很久。“钟叔，这是俺从村里带的土特产，俺家里就这么一根，祖祖辈辈地传着。”“本来俺爹准备用这东西，在村里帮俺修个房子，再娶个媳妇儿。”“但小虎哥告诉俺，待在穷乡僻壤没前途，与其一辈子碌碌无为，那还不如到龙虎山来闯一闯。”“小虎哥还说，当年老天师就是杂役起步，凭借努力，一步步地崛起，最终有了今日的地位。”说到这里，叶凡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只要他努力，他就一定能成为第二个老天师一般。钟叔笑了。叶凡这眼神、这表情，简直和小虎如出一辙。“这小子也是个傻子啊，居然和小虎一样做白日梦，觉得当杂役也能逆袭。”钟叔很想喝斥叶凡几句，但念在“土特产”的份上，钟叔还是没骂人。而且钟叔一想，傻子好啊，傻子听话啊。虽然叶凡“又瘦又矮”，但只要听话，乖乖地跟着自己混，那也不是不可以。钟叔很清楚，道宫的入籍道士一个个目高于顶，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根本不将杂役当人看。尤其是炼丹殿这边，有些炼丹师脾气暴躁，动辄就要打人骂人。叶凡虽然啥，却没小虎那么笨，如果哪天出了事，让叶凡当个背黑锅的，那也不错啊。顿时，钟叔越看叶凡越满意，忍不住笑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回钟叔，俺叫丑丑。”叶凡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着。如果王冰嫣在这里，定然会目瞪口呆。叶凡在影视城项目的工地上，曾经冒充过“乡村孤儿”，也是脑子不好使的人设。当时，就算王冰嫣这样聪明绝顶的美女总裁，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根本没看出任何破绽。历经这段“历练”之后，现如今，叶凡扮傻自然非常自然，浑然天成。无他，唯手熟耳！……因为叶凡的“憨厚”和“识相”，钟叔越看叶凡越顺眼。尤其是，当钟叔发现，叶凡虽然瘦是瘦，却是一身疙瘩肉，干活不怕苦不怕累，力气大得出奇，一个人一趟抱起的木柴，居然能等同于五个普通壮汉杂役的工作量之时。钟叔望向叶凡的目光，顿时如同望向自己亲儿子。而和叶凡一边干活一边聊天，钟叔更是震惊地发现，其实叶凡并不傻，只是爱做白日梦，觉得自己了不起，能够出人头地，人生开挂逆袭而已。钟叔顿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样的小年轻，简直是天选打工人，不整个996，钟叔感觉都对不起叶凡。而且……钟叔仔细打量着叶凡，忽然发现，叶凡虽然皮肤黝黑，一脸的“青春痘”，但五官还是长得不错。道宫一些女修有特殊癖好，如果叶凡傍晚来干活，光线不太好的情况下，如果被某个入籍女修给看上，那就能直接逆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而身为叶凡“推荐人”的钟叔，这获得的潜在好处能少？“丑丑，行了，你别在大厅干活了。”钟叔忽然叫出叶凡，“你小子该不会觉得，你在大厅烧火，就能被炼丹师给看中，如老天师般……从此一飞冲天，人生逆袭？”“你小子也不想想，人家老天师虽是杂役坐起，地位低微，可他身为张氏子弟，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一旦抓住机会，以人家的能力，这能不起飞？”还能这样？叶凡顿时一愣，“钟叔，难道当年老天师，也是当的烧火杂役？”得！果然和小虎一样是傻子，这特么关注的重点，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钟叔有些窝火，“丑丑，打个比方，如果等会儿王先生来了，刚好看中了你，随口提问，问你关于炼丹的问题，你能回答得上来不？”“应该能吧。”叶凡数了数手指，笑呵呵道，“钟叔，俺在小虎哥那里，已经把《炼丹基础》这本书看完了，基本都能背诵，要不您来提问，看看俺能回答得上不？”刚才在小虎家捡各种药草残渣，替姚贝贝炼制外敷跌打损伤草药的空当。叶凡将小虎那本《炼丹基础》翻了翻。以叶凡过目不忘的能力，那本并不算太厚的基础炼丹科普读物，叶凡想要记住自然不难。然而这话落在钟叔的耳中，钟叔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就你小子看的那本儿童启蒙读物，整个龙虎山三岁小孩儿都会，靠那玩意……能引起王先生注意？”“钟叔，小虎哥说过，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哪怕再难，哪怕希望在缥缈，俺不去试试，俺怎么知道俺不行？”叶凡憨厚地笑着，“说不定，俺真能和当年老天师一样，从此一飞冲天，走上人生巅峰呢？”我特么……望着一脸认真的叶凡，钟叔忽然想要爆粗口。但眼见叶凡一脸憧憬，对未来怀着美好的幻想和期待。钟叔想了想，掂了掂兜里叶凡刚送的“土特产”，钟叔最终还是不忍打击叶凡的积极性。“丑丑，你小子给叔听好了！”“你如果在这炼丹房大厅烧火，虽然能近距离被王先生看到，但你也不用你的狗脑子想想，这里一百多号杂役，全部都凑在大厅，任谁都想被王先生看中，这咋可能？”“而且，哪怕是我这个群头，在王先生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其实和你一样，那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钟叔正说着。叶凡忽然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地问道，“叔，蝼蚁是啥？”噗！钟叔快崩溃了，“蝼蚁，就是蚂蚁，蚂蚁知道不？”“知道啊叔，可……蚂蚁就蚂蚁，为啥叫蝼蚁呢？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变成那么定点小的蚂蚁呢？”叶凡一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傻乎乎地”问题。“我特么……！”钟叔血压一瞬间飙升，气得一脸通红，忽然想骂人。不过……最终，钟叔还是忍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丑丑，反正你给我记住，你在这大厅烧火，和一百多人竞争，那根本不可能引起王先生的注意。”“反而，如果你去侧3房间烧火，却有很大的概率，引起王先生的注意。”3号侧房？闻言，叶凡望向一旁那十几个靠墙壁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写有大写数字“3”的房间内。这房间和其他房间相比，显得小了很多，只有十几平米的房子。其他房间都是一百多平米，每一个房间都有一群杂役，人数在5—9人之间。然而这个3号房间，却只有一个披头散发，脸颊被满头白发给遮住，看不清真容的糟老头，正一个人在那蹲着烧火。大厅内那些抱着木柴，偶尔路过3号房间的杂役，无不目带厌恶，纷纷加快脚步。其他小房间的杂役，偶尔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落在老头身上，也会指指点点，眼中满是嘲讽。“丑丑，别说叔不照顾你。”“3号侧房的那个李老头，他虽然和你一样，只是最普通的杂役，可他却是咱们炼丹殿最老的老资格。”“李老头当了几十年杂役，一直待在炼丹大殿烧火，曾经服务过无数的炼丹师。”“听说，就连老天师年少隐姓埋名，跑到这里当烧火杂役的时候，就是和老李一个房间，二人当时关系还不错。”说着说着，钟叔忽然有些感慨，“要说咱们这炼丹殿，谁是人脉最广，认识的入籍弟子最多，关系网最强，其实不是王先生这样的老牌炼丹师，也不是那些长老、执事，而是——李老头！”居然是这？叶凡顿时来了兴趣，“钟叔，既然李老头认识那么多人，为啥他到如今还在这烧火，依旧只是个普通烧火杂役？”“脑残呗。”钟叔冷笑，“这几十年来，也不是没有入籍弟子可怜李老头，想要提携他。”“可对于这些人，李老头全部拒绝，说什么自己能力太低，除了烧火啥也不会，没必要去其他地方。”“而且，李老头还说，干啥都没烧火自在，烧火既暖和又能赚钱，而且还不累……”有点意思！叶凡望向李老头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兴趣。以叶凡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李老头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有大智慧的老前辈。这是一个看破人间世事，能忍受一切诱惑，安心地烧火几十年，从不抱怨生活的贤者！这样的人，如果李老头愿意，他随时都能成功，而不是碌碌无为，一无所处。“丑丑，叔也不妨告诉你，今天来咱们3号炼丹房的王先生，据说，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隐姓埋名，学老天师一样当过烧火杂役。”“传闻，当时王先生并不得志，也是在3号侧房，和李老头一起烧火。”“还有人说，是李老对生活的乐观和豁达，感染了失意的王先生，这才让王先生重新振，最终‘入道’成功，成为了大道士，有了如今的成就。”钟叔扫了一眼视奏，压低声音，“虽说这个传说有些不靠谱，也无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传说万一为真，而你又和李老头一起烧火，说不定王先生会将对李老头的感激，转移到你身上。”“就算王先生只是随口提一嘴，你小子也能飞黄腾达，赚大了是不是？”望着一脸得意洋洋，如老父亲关爱智障孙子眼神的钟叔，叶凡顿时哭笑不得。得！自己代替小虎来炼丹房，隐姓埋名，低调地想要当个烧火杂役，以便近距离地看看这道宫的炼丹师，究竟是如何炼丹，是否有可取之处。搞了半天，钟叔居然对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傻子”杂役，如此的热情和关爱？叶凡不知道是该吐槽，还该感激？“行了丑丑，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叔对小虎那么好，对你这个小虎的同村弟弟，自然也得照顾不是，赶紧去吧！”眼见叶凡“感恩戴德”地望向自己，“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钟叔笑着拍了拍叶凡肩膀，指了指李老头的房间。“得嘞，钟叔，那俺去了。”“钟叔您放心，俺要是以后当了天师，一定好好报答您。”叶凡憨憨地笑着，转身朝着3号侧房而去。“果然是傻子啊，居然那么好忽悠。”望着叶凡的背影，钟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钟叔收了叶凡的土特产，自然不会骗叶凡，而是真心想提携叶凡一把。但问题是，钟叔没告诉叶凡的是，李老头的脾气可不太好，和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任谁都不搭理。而且，李老头眼中还揉不得沙子！一旦发现其他杂役烧火姿势不对，或者存在各种问题，李老头都会毫不客气地训斥，将你喷得狗血淋头。偏偏李老头说得没错，句句都是真理，让你哑口无言，想反驳都想不到理由。而且，因为李老头是资历最老的杂役，传说，不少道宫的老一辈，都对李老头报以同情。在这种情况下，谁敢找茬李老头？虽说传说不足为信，但万一真有某个大佬跳出来，那你去欺负李老头，你不就得完蛋？无人敢赌！如此时间一长，任谁都知道接近李老头，或许能一飞冲天，获得某个大佬的刮目相看。却因为李老头的古怪性格，压根没人愿意触霉头！这就是为何四周的杂役，都躲着李老头，从3号侧房门口急匆匆离开，无人愿意接近李老头的原因。不过这些话，钟叔自然不能说，也没告诉叶凡的必要。“小子，叔收了你的金条，赚了你万万块，这钱叔也不白收你的。”“现如今，这通天的机会，叔已经给你了。”“至于你小子能否把握得住，能否获得李老头认可，那传说是否威震，那就看得命了。”掂了掂兜里的金条，一想到这钱老婆不知道，可以当私房钱存着。等到了休假的时候，还能下山去旅游，去省里去找漂亮的大学生交个朋友。钟叔顿时变得期待起来。……叶凡走进3号侧房。李老头一个人蹲着烧火，对于叶凡的进来，看也不看一眼，显得极为的专注。就仿佛，对李老头而言，这天下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如他烧火重要。对此，叶凡也不在意。反正叶凡来此，只是低调旁观学习炼丹，又不是真要当杂役。既然有人帮忙烧火，自己啥事儿都不需要做，一边看着就是，叶凡自然乐得清闲。“王先生来了！”外面的大厅中，忽然有人压低声音。四周众人顿时骚动。很快，所有杂役都一扫懒散，变得勤快而积极，眼光时不时地望向门外。就连十几个侧房中的杂役，一个二个也是翘首以盼，纷纷望向门外，目带灼热。然而这偌大的炼丹房内，接近两百人之中，却有两个人无动于衷，丝毫没望向门外。一个是专注地烧着火，丝毫不理睬外界的李老头。而另外一人，自然是坐在李老头身后，闭目吐纳打坐，闲得无聊的叶凡。“小子，你年纪轻轻，长相也不赖，武功也凑合，看样子，应该也懂一些呼吸吐纳的东西，倒也勉强算个人才。”“怎么，你费尽心机，假装成一个普通傻子杂役，混到这炼丹房内，难道不是为了接近王先生，从而达到你心中……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忽然间，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冰冷声音，如雷霆霹雳，猛然在叶凡的耳边轰隆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