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语:“您从来不会给凡尘机会,您只给了您自己一个机会。”
梦师说:“您与她的姻缘,此乃天意,更是您所念所想。”
梦师抬起手,是西来神国祭祀时的动作。
他对小九说:“圣女,得罪了。”
一只纯白色的纸鹤从小九儿的胸口翩翩飞出,正是当年她在母亲腹中飞入的那一只。
梦师诚惶诚恐地说:“这是我们献给您最好的东西。不知,这由我们踏足劳碌而成红尘,您喜欢么?”
左子修并没有做声。
一切都没了响动。
寂静的,恒久的,仿佛至高无垠的永远之间。
他低下头,看见了小九儿。
他开口时,声音哑哑的,显出几分沧桑的疲态。
小九儿莫名想起那句天道无情,天若有情,天亦会老。
“我喜欢小九。”他说:“我想看着你。”
“那……走吧?”
小九儿靠近左子修,确认着他的心跳与体温,说:“走吧,带我离开。”
她不愿看见当初西来神国的惨状。更不愿他再灭世,待千万年之后凡尘再度充盈热闹,他手里又多了把东见无、南见无、北见无、万无虚之类的剑。
“好。”左子修俯下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她的唇:“你我心意相通,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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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心思微动,小九儿就被左子修带回了回春居。
关瑞早就在回春居跪着了,他想对左子修请罪,虽然他明知这无法撼动左子修分毫。
“走开。”左子修并没有同之前一样直接踏过去,而是愠怒道:“莫妨碍我与小九。”
他竟然动气了。
关瑞喜出望外,知道给左子修叩头是没用的,便给小九儿叩头。
“我也没做什么。”小九儿到底还是凡人心性,受不了如此大礼:“我也不过是运气好,得他眷顾罢了。”
“和我没有关系。”
左子修直视小九儿的眼睛:“是你要同我在一起,所以我才没有灭碎这一切。”
他说:“是你将我拉入了红尘,无数烟火云霭之间,我只想看着你。”
回春居的院子里,那棵树静静伫立,云鹿窝在树下打盹小憩。
小九儿站到树下,抬头,看见左子修坐在树梢,一身白衣几乎与天光融在一起。
她恍惚记起自己曾经来到过这棵树下,细碎纷乱的金银花串之间,她仰头问他:“我可以过去么?”
去到那高高的地方。
去到他的身旁。
当时,左子修低头看见的是满地血污残肢,不知所谓自残的凡人,和一个傻乎乎却生的和花一样的漂亮小人。
他没有回应她,湮灭这群妄图覆天伤他的活物之后,他留下了一批人免得忘记了纸鹤怎么迭,又将另一批人化为吃人的妖族施以惩罚。
或许就像那些妖族咒骂他时一样,他是没有心的。
不闻人间,不入红尘,他自然没有心这种东西。
所以,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幻化作凡人模样,在左府受尽凌辱要挟。当邬峯邀请他去无名山修行,日后再做抉择的时候,他也随波逐流地赢了。
当偶然救下的人说要将自己的子女许配给她报恩的时候,他倒想知道,这群无聊渺小的活物,能报怎样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