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敢前进半步,显然她明白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意味着什么,也根本不敢挑衅鹏生的刀法。
裴少宴冷静地转过身去,面朝着她,说:“元姨,我也不想怀疑你,但放眼望去,还有谁能将我们密谈的消息传出去?”
是从什么时候起,裴少宴开始怀疑元娘?
大概是从客栈相见时开始的。
一个被裴瞋关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为什么会对鬼市那么了解?尽管她装出了畏惧害怕的样子,但骨子里的那份熟稔仍然难以掩盖。
“你表现得对我太亲近了。”裴少宴冷淡地说:“但凡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关心我,这些年里,你不会连一点儿消息都不传给我,在你如此了解鬼市的情况下。”
“我身不由己啊!子胥!我一直让连郎私底下照顾你,这些年从未断过,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让我寒心的话来!”元娘失声痛哭。
“是吗?”裴少宴抬眸,“你所说的照顾,便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在裴家受尽屈辱?连参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似是想到什么,裴少宴忽然低头笑了声,说:“哦不对,的确出现过,我十三岁那年……被兄长罚跪,差点儿冻死在冰天雪地中,的确有个侍卫出来,给我披了一件厚披风。”
这一笑,连千岁雁都看愣了。
李昭叹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裴少宴身边,伸手拍在裴少宴的肩膀上,说:“是我不好,我居然将这么一个人引到了你身边。”
元娘愣住。
她似乎是没料到,连参水做过的事居然这么少,少到谈交情都显得可笑。
短暂的沉默后,元娘轻吐浊气,恢复了冷静。
“没错,是我在给蒋刑传递消息。”她抬手抹了把残留在脸上的眼泪,眼眸一转,冷笑着说:“只可惜他是个废物,把你们想得太弱了些,单枪匹马过来,反叫你们将他给收拾了。”
“你从澜水小汀起,就做好了要害死我们的打算?”李昭高声问道。
没想到元娘却只是怨毒地剜了李昭一眼,说:“是你,你凭什么出现在子胥的身边呢?你该死,只要你死了,子胥就还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这话给李昭听傻了。
没想到元娘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道怀孕是假的,连参水那个夫君也是假的?
李昭眉头微蹙,说:“你图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没了我,裴少宴就会把你当做亲近之人?”
亲近之人。
简单轻巧的四个字,令后头的裴少宴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那又如何?我就是厌恶你,厌恶你与他相处时的那种肆无忌惮!”
元娘陡然拔高声线,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是这些年疏于照顾他,可我也的确身不由己!若我能多几分心力,我何尝不想将他从裴家那个魔窟里拉出来!我才是那个与他最亲近的人!我手里握着的,是他母亲临终前的嘱咐,是他最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