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安宁的话,段佑年勾唇笑了笑。他一点都不想哭,可是,他的眼角会控制不住的湿润,不能自已。一旁,冯公公瞧着,也微微勾唇笑了笑。……御书房。皇上和萧景宴正说着永康别庄的事。说到那些火药,皇上的眉头一皱一皱的,他是真没想到,萧景煜人已经没了那么久了,他留下的烂摊子,却依旧会闹出麻烦来。那些东西,今夜若真在京中炸了,哪怕毁的只是一个永康别院,也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京中会成为什么样,真的难以预料。好在沈长珩、沈长玥兄弟俩办事利落,连带着苍风,也足够强。要不然真的太可怕了。心里想着,皇上看向萧景宴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凛然。“你说的对,这些东西,不能留在京中,就按你说的办,先转移出去,放入那个硝石矿山种,之后想办法处理了,能确保安全了,就运到南边去。”说到这,皇上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你说的那个洛回峦,真有那么厉害?真那么有大才?”“是。”听着皇上问话,萧景宴也没瞒着。他苦笑着回应。“那是安宁发现的人物,她无意中救了洛回峦的妹妹,为他妹妹诊治,一来二去的才知道他有这方面的本事。起初的时候,儿臣就觉察到他对安宁在感激之余,也有些其他心思,儿臣可不希望他是个什么有本事的人物,可他研制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容小窥。鬼蜮尊主去边境的时候,儿臣和安宁商量,送他去了边境,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做的也的确不错。”洛回峦的本事,跟兵器总归是相关的,萧景宴担心皇上多心,所以特意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让洛回峦去边境的事,他更是全都担下了。那点小心思,皇上其实清楚。皇上信任沈家,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怀疑和忌惮,即便萧景宴不这么说,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找沈家的麻烦。只是,皇上好奇。“他曾对安宁有心?这样你还能容下他?”“有心,但也只是有心而已。”洛回峦识趣,他清楚自己和沈安宁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从不曾跟沈安宁说什么,哪怕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他也不曾宣之于口,更不曾越界。包括现在,依旧如此。萧景宴对洛回峦,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更相信沈安宁,相信自己。洛回峦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再者,洛回峦的确有本事,这一点,萧景宴还不糊涂,他更不会因为私情,而忽视洛回峦的能力,这点心胸和气度,他还是有的。听着萧景宴的话,皇上笑了笑,他也没再说什么。他这个小儿子聪明,别管是朝中事,还是感情的事,萧景宴都处理的很好。皇上安心。他们父子俩正说着,冯公公就从外面进来了。“皇上,安宁县主带着段公子到了。”“叫进来吧。”“是。”冯公公应声退下去,没一会儿的工夫,沈安宁就进来了。段佑年不方便行动,冯公公就安排了人抬了担架,把他从马车上一路抬进了御书房。皇上显然也没想到段佑年会被折磨成这样,按年龄算,段佑年和萧景宴差不多,这就是他儿子的年纪,皇上看着这样的段佑年,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皇上心里明镜似的,若是段佑年安安心心的做南诏成王,直接反叛,他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段佑年的身上,没有一滴大邺的血,可是他却为大邺流了许多血。“赐座。”皇上开口,给冯公公使了个眼色。冯公公让人去搬椅子,打算把段佑年安置到椅子上,只是段佑年却摇了摇头。手撑着担架的边缘,段佑年几乎用尽了全力,他努力翻了个身。伤的厉害,哪怕状况已经稳定住了,可这样的大动作,还是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晕,他头差点直接栽在地上。段佑年也不在意。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段佑年挣扎着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冲着皇上方向跪了下来。“段佑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段佑年几乎一字一顿,他尽力吧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皇上看着,眼眶发热,他脑海里都是之前,段佑年来宫中说他不想被永安侯挟制,安排姻缘,庸碌一声的话,他说他想去寻个差事,哪怕摆脱了世子爷的身份,只做最简单的事,但只要是能为百姓做事的,就都好。皇上喜欢这样的少年郎,他也乐意成全他。可再见,却都变了。不过,段佑年这个人却没变,这真的很难得。“不必拘礼,起来坐吧。”就段佑年这要死不活的样,皇上真的担心,再折腾一会儿,沈安宁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这条命,就要没了。皇上的话,段佑年听到了,只是他坚持。“皇上,草民不配起来,也……不配坐,草民的爹,乃是南诏……南诏人,他借用永安侯的身份,隐匿在大邺……多年,他几番筹谋,培植势力,企图……企图制造大邺内乱,祸及百姓,他……他在为南诏北上创造机会,意图攻占大邺,他……罪无可恕。草民是他之子,也是南诏人,草民……有罪,请皇上惩处。”段佑年坦然,永安侯的事,他提起的时候没有丝毫避讳。南诏之心,他谈及时也不遮遮掩掩。这些皇上都明白。“永安侯是永安侯,你是你,不必混为一谈。而且,这阵子你所做的事,你所承受的苦,朕也已经悉数知晓,你虽是南诏人,也曾做过一些事,但你的心一如从前,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往外传递消息,求两国安宁,你不曾愧对大邺,不曾愧对百姓,你不必如此。”“皇上……”段佑年抬头看向皇上,那些话,他听了高兴,却又怕自己听错了。他看着皇上,眼神激动。只是,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情绪激动,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