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很快就回了自己的营帐。一大半的人都刚回来,瘫在床上,一个个的身子软的跟烂泥似的,唉声叹气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孙振也甩了靴子,躺回到了床上,他伸了伸发酸的双腿,轻声嘀咕。“这他娘的叫什么日子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可不就是。”几乎是在孙振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有人附和。“从前在大营练兵半年,也没有这么累过,这几日下来,我感觉自己跟个孙子似的,人都要瘦了一圈了。”“谁不是呢?真是累得慌,有时候,我真怕南诏还没打过来,还没死在战场上,就先死在练兵场上了。”“累死了,说话都觉得累。”“还不到开饭的点,我觉得,我都要饿虚了。”所有人几乎都在抱怨,自然的,孙振说点什么,也就不显得突兀了。这让孙振的心情,也更好了一些。他可不想太突兀,被人看出点什么来。孙振美滋滋的正寻思着,就听到有人开口,“不过,虽说累点,可不得不承认,战王爷这练兵的方法,真让人进步。这几日,我感觉自己跟人对战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老少,好像有点要开窍的感觉了似的,整个人好像都通了。”“最厉害的,还是战王爷对大家互相配合的训练,上了战场,咱们都是互相交托后背的,相互配合着,可比单打独斗要安全多了,进攻的效果也要好多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要不说王爷是战神呢,他的确厉害。”大营里的人都累,可是即便累,也不乏崇拜萧景宴,知道萧景宴好的人。孙振听到这话,倒也不觉得意外。他借机开口。“王爷厉害,那可是大邺战神,百战百胜,在战场上就从没出过岔子的人,他能不厉害吗?别说王爷了,就是那战王妃,也是出身沈家的高手,据说也是上过战场的,也厉害着呢。他们两个感情好,在一块能腻歪一整日不出营帐,这其中,但凡有一个时辰能用在讨论战局上,咱们对上南诏,那都没有不赢的。”看似吹捧的话,里面也藏了不少坑,藏了不少诋毁的机会。众人倒是不知道孙振的心思。听着孙振的话,不少人坐起来,疑惑的看向孙振。“战王妃?沈家的?”“腻歪在一块?你的意思是,战王妃来大营了?”“战王爷不是还没成婚吗?怎么就腻歪在一块了?今日训练大半日,我都没见到战王爷的影,我还以为他在忙公事呢,这是陪女人去了?不能吧?”“咱们大营,还进女人了?以前镇南侯在的时候,可没有这种规矩啊。”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念叨。他们倒是没恶意,可是,这些话却给足了孙振机会。孙振的嘴,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战王妃就是镇国将军府沈家的女儿,是还没成婚呢,不过皇上早就赐婚了,他们两个感情好着呢,腻歪在一块,多正常啊?”“王爷那么厉害,就算整日都陪女人,也不会贻误战机,赢南诏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王妃是今儿到的,之后就一直陪着王爷呢,据说长得可好看了,人也娇滴滴的,说话柔的能溺出水来,恨不能勾人魂,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大营里的规矩算什么?眼下可是战王爷做主,那规矩什么样,还不是战王爷说了算?”“可别提镇南侯,小心被砍头。”“也不能说王妃不好,她就算是个祸水,也是王爷宠着的人,说不得。”“都小心点吧。”孙振一席话,抹黑了沈安宁和萧景宴,也给了众人无限的遐想空间。大家伙的议论声,就没有断过。等到隔日,这种议论,宛若瘟疫,几乎传遍了整个大营。而且话越来越难听。一早,沈安宁给花鬼诊了脉,正在给她开药方子,就见萧景宴带着暝尘进来,主仆两个,脸色都黑沉沉的,一副恨不能要滴出墨来的样,沈安宁瞧着他们,笔都微微顿了顿。不过也就是一瞬而已,很快,沈安宁就继续低头开方子了。她只是轻声询问。“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萧景宴坐去了沈安宁身边,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至于暝尘,也气呼呼的。“王妃,你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什么。”“什么?”沈安宁好奇。把最后两味药写好,把方子递给花鬼,她轻声交代。“这些药,都是常见药,大营里就有,用量少倒也可以直接拿,不过,有两味药我画了圈,你大约得让人往城里药铺跑一趟,直接过去一起拿也可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们聊吧。”“好。”沈安宁应声,送走花鬼,这才看向暝尘。“说说吧,外面都传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既然是说我的,也说给我听听。”“王妃,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他们说你缠着王爷,连政务都不管了,是红颜祸水,他们说有你在,别说南诏要打过来,就是没有南诏,这大邺若是由王爷管着,大约也长远不了。还有,他们说大营内自古以来,就少有女人入营的先例,但凡是入了大营的,哪一个不是英雄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他们说王妃除了魅人惑主那一套,就不会别的了,进了大营,只会给大营添晦气。”这还都是好听点的,是能说的。还有些荤话,是根本不能宣之于口的,暝尘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沈安宁说。光想想他都觉得来气。看着暝尘的模样,沈安宁就知道,外面的流言,肯定不只这一星半点。还有更难听的,哪怕暝尘不说,沈安宁也能想到。沈安宁倒不多在意。她侧头,看了看一旁的萧景宴,她眼底全都是坏笑。“看来,孙传海栽了跟头,忍不住要拿我开刀了。流言,是他的人手传出来的吧?他既然把机会送到我跟前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