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心情好就教。”
她将匣子放在桌案上,“那我考虑考虑。”
霍辙垂眉浅笑。
“你慢慢看。”他抬脚开了门出去,闲庭信步,跟在自家院子里玩似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干嘛去了,于是专心看起匣子里头放置着的几十张文书来。
十里荷坊,唐沁亦还未眠。
她料到这几日湖州不会安稳,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底下的人来跟她汇报消息。
“长公主去邓家找王束?”她放下手中的书册,看向底下那内侍,“找完之后呢?她去了何处?”
“长公主径直返回王氏别院了,王束则快马赶去了明月清辉。”
“明月清辉,”这名字,在湖州可是响当当的,虽然只是个青楼,可却是连刺史都格外关照的地方,“王束可不是那么好指使的,明月清辉里,能有什么人值得他跑这一趟?”
“今日柳成荫在明月清辉宴请各地富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不对。”倚在软榻上的唐沁轻摇头,“一定还有什么人在里面。难道是谢荆?”
王谢两家是世交,若是谢荆在里头遇到什么不测,王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应该不是。今日卫闽和谢荆一行人自上马县返回后不久,便又被刺史邀至刺史府饮宴,直至夜半时分才离去。”
唐沁微微坐正了身子,“你说,刺史才返回不久便又邀请了朝中派来的官员饮宴喝酒?而谢荆等人,也应邀参加了?”
下属有些云里雾里,“可这些官场上的饮宴,本就是寻常。也并无规矩说明朝廷下放的钦差不能与地方官饮宴。”
“饮宴自然没有不妥,但这时间上……”她沉思道:“很是不对。”
按理说刺史若要邀请官员吃酒喝茶,必定是回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了,哪还用得着等人都回去了再请出来?未免劳累人。
若非是安排不妥当,那便只能是今夜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令刺史不得不借用饮宴的名头将几人视线支开,以免横生枝节。
而卫闽和谢荆那二人居然半点反应没有的就赴约了,更是叫她疑惑之处。
谢荆便罢了,那个卫闽可不是省油的,再加上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对刺史所为竟都没有丝毫觉得不对?
未免太不正常。
来前她特意打听过,此次派来湖州的官员,除了谢荆这个吉祥物,几乎没有谁是没点子阅历和能耐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朝廷来的人,也想要掩饰什么东西。
于是两帮人马,才有了如此和睦的一面。
想及此,唐沁眼神微眯,“让胡十二去走一遭,今日受柳成荫所邀的人中,有没有多人,或者……有没有少了谁。”
明月清辉,王束的人几乎将楼翻遍,也没有找到那人。
“王大公子,这楼也查过了,邓小公子人也不见了,许是已经归家。”
到了眼下霓裳若还不明白,也不配当这个管事了。
王束大张旗鼓寻那么久,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个邓长寻。
想及楼内还有几位自家公子的贵客没走,霓裳眼神微冷,“公子所有地方都翻遍了,难道真要将明月清辉倒过来搜个够吗?即便是官府搜查楼里尚且都要一个理由一份官府手书,王大公子不能单凭找人这一点就如此蛮横无礼罢?”
若是可以,王束倒真想立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若知晓自己要遇上这样的烂事,他宁愿自己当初直接入京了。
可眼下长公主还未寻到,他要是真放弃了寻找,王家这十几年在外挣下来的功绩,也就可以抛之脑后了。
他冷声,看着眼前的女子,“霓裳管事,你确定,明月清辉真的找遍了吗?”
霓裳眸光微闪,面色却半点没变,笃定道:“公子与下属方才三双眼睛都看了个遍,可看到还有什么地方霓裳不曾带你们去过?”
王束本就是诈一诈她,霓裳眼神中的心虚稍纵即逝,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
奈何王束最大的本事便是察言观色,以彼避之短攻其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