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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高老太爷（第1页）

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称得上美，那一定是星冕城的日光。

无关人等自动回避，高婉秋推开了一道普通房门。温暖的日光扑面而来，照得她和身后的游移几乎睁不开眼。

这里是星冕城的最高处，需要乘坐单独的电梯上来，除了护工和相关医务人员，其他人根本近不了电梯半步。这里也是星冕城保卫最严格的地方，某个人的心跳速度突然加快了，都会被精密仪器检测到。而与之相反的是，并没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藏在这里，这里只是住着一个年仅百岁的老人。

“爷爷。”

高婉秋朝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喊。老人背对着房门，面朝玻璃窗，游移看不到他的脸，但被阳光雕刻的背影依然如长城般硬朗。

“你们来了。”老人的声音绵软无力，时间的厉害之处就是在这种时候显现的。

高婉秋快步上前，伏到老人身边握着他的手。老人的手背枯槁如树根，又似浸湿后晾干的黄纸，逃不掉的风霜全都汇聚在这片薄纸上，被岁月闷杀。

苍苍白发之下，老年斑在臃皱的面部肆无忌惮地扩张，但这并不影响老人的好心情。每次看到这个让他最为得意的孙女，老人都会开心地笑，虽然面部肌肉逐渐僵硬了，但发自内心的笑意不会被这些外物阻挡。

“老师，好久不见。”

游移并到高婉秋身边，弯腰向老人行礼，而后规规矩矩地站着，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三分欣慰，七分感慨。

“学生不才，这些年一直蜗居在云岭惶惶度日，没有脸来看您。”

游移是真心尊重这位引路人的。游家和高家是世交，在爷爷一辈关系就甚笃。很小的时候老人便将他收为学生，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也一直以“老师”来称呼老人，以表达对老人的敬意。如果没有老人的全力支持，这世上就不会出现无忧俱乐部，他也会籍籍无名无有建树，和所有平凡人一样终老而死。

“过去的，都过去了。”老人语调慈祥，毕竟是爷爷辈的人，游移在他眼里还很年轻。

“爷爷，这段时间，您的身体还好吧？”高婉秋插话进来。

“很好。白天晒晒太阳，晚上看看月亮，我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要好多咯。”

高婉秋的脸色浮满欣慰，忽而又慢慢黯淡了下来，“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把云岭搞得一团糟。”

“我听说了，那不是你的错。”虽然远隔重洋，但老人一直关注着云岭的动向。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点，在油尽灯枯之前，他还是想看到一个好的结果。

“现在外城内迁的方案暂停了，和流浪者之间的关系也闹僵了，大云岭战略需要重新考量，一个小小的青苗会，几乎打乱了我的全盘方案。我真的有愧于您，有愧于政府，有愧于云岭地区的数百万人民。”

“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就足够了。成与败，对与错，那是后人评判的事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切莫心急吃了热豆腐。”

“爷爷说的是，我确实是太心急了。云岭地下城现在是稳定了，但周边的小城情况恶化得很快，外城内迁的方案越早完成，就能挽救越多的人。但……事情并没有朝我想的方向发展，这是我的能力问题。”

“不要过分苛责自己，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事儿。人命由天，不由我。”

“嗯，我知道了。”

“什么时候回去？”

“俱乐部这边的事情交接完就走。”

“你呢？”老人看向游移。

“一切遵照集团的安排。”游移当然希望早点回去，但这事儿不由他说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