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的孩子普遍称自己为老兵,胡同里的孩子普遍称自己是顽主,双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所冲突。
当然了,顽主这个词具有普遍性,后来叫的人就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时代的流行色彩都具有广泛的包容性和流动性。
至少在当下,双方都没拿对方当自己人,属于青年人内部级阶矛盾。
何远虽然也年轻,但他已经上班了,从未参与这个,更因为工作关系,比()
较反感这些小崽子。
所以看着张建国跟斗鸡似的,便挑了眉毛问道:“怎么?要不在这打一架再说啊?”
“咋可能呢,都是进步青年”
能屈能伸的钟悦民可是个油子,一点亏都不愿吃的那种。
虽然有年轻人的热血,但是看着不多,更多的是对于青春期的冲动,以及时代的参与感。
揽了袁军和郑童的肩膀,给何远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又大度地跟张建国等人扯了几句,就算得了。
何远当然不会为难他们,虽然看不惯,但以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总不能都抓了吧。
不过他倒是把双方的名字都记了下来,警告他们在厂里参观期间放老实点。
这些小崽子都是打着最高的指示来的,谁敢拦着不让看,谁敢拦着不让交流。
时代的洪流造就了时代的特色,想要真的了解这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就要用属于这个时代的目光去探索和观察。
火车撵着一长串的白雾缓缓地开进了调度站台。
以汪宗丽现在的身份,自然是坐不得专列的,之所以她的火车能到轧钢厂,完全是因为这趟是货车专列。
许宁在钢城同韩战预计在这周完成交接工作,下周三左右能到轧钢厂报到。
他去边疆任职,自然是要在李学武这里述职的,还要聆听领导的叮嘱。
再有就是他要跟家里人见个面,做一些安排。
真正去边疆上任,怎么也得下周末了。
按正常工作程序来说,汪宗丽应该等到许宁到了边疆以后,才能回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正常吗?
上周六突然的变革活动尘埃落定后,汪宗丽等到的不是胜利消息。
而在这周一,厂里组织办公会又免了她的职务,所以汪宗丽这个时候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有些悲凉的是,她去训练场任职的命令还是保卫组综合办孙健打电报通知给她的。
关于她何时上任,又何时处理人事关系,如何从边疆回返,所有的所有,没人关心,没人过问。
正巧边疆专列送了货要回返,她便搭上了这一趟列车,公务车厢是不要想了,乘务车厢有位置都算不错了。
火车在嘎吱一声停稳后,汪宗丽站在车厢门口,也看见了站台上的李学武。
这趟列车没有轧钢厂的任何乘客,所以李学武站在这,除了是等她的,应该没有别人了。
“李副主任”
“辛苦了”
李学武微微一笑,从对方的手里接了行李递给彭晓力,然后伸出手,让对方扶着自己下车。
汪宗丽看了看脚下的舷梯,火车头这边的乘务车厢门离地间隙很高。
所以她不得不扶了对方伸来的手,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谢谢,难得还能给我留些体面”。
汪宗丽脚下站定,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站台,除了李学武和他的秘书,以及那台指挥车,再无跟她相关之人。
调度车间那边倒是忙的热火朝天,新一轮的贸易活动开始了,今年轧钢厂职工的饭碗里,应该能多上一两块肉了。
李学武抬手示意了一下指挥车,道:“上车吧,今儿周末,大家都没上班”。
“所以李副主任就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