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的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原本喧闹纷乱的主峰广场,瞬时让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蒋渡的面容已经彻底凝固,表情犹如被定格的雕塑,那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这时,广场上的圣地弟子才如梦初醒般彻底消化了谢绝的这句话,齐齐惊呼了一声。“秦淮泊没死?”“而且,还成了天恒峰峰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宛如浪潮汹涌。想到方才有不少人离开了飞凰舟,从他们身上,一定能打听到什么,这些弟子各自便都有了动作,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切地去找先前上了飞凰舟且相识的人。谢绝此时对刘玄天道:“淮伯去看望他父母了,想必不多久便会回天恒峰,你回去等他便是。”刘玄天恭恭敬敬地深深作揖,大呼:“谢圣主!”他那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感激与崇敬,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天女峰上。还是那座院子,这里似乎成了喧嚣尘世中的一块净土。四周青山环绕,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不论外界如何纷扰,唯有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能圈住些许的安宁。只是,一阵子没来,秦淮泊发现,双亲老了许多。秦父郁郁寡欢地坐在门前那张老旧的躺椅上,风悄然吹过,他那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他那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单薄,似是风大了,他不由得捂嘴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秦淮泊见此一阵心疼,正要现身,这时秦母一路小跑出来。秦母虽已不再年轻,但依旧能从那温柔的眉眼间看出昔日的美丽,她的脚步匆忙却不失轻盈,给秦父身上披了一件大氅。“天寒了,你就别在外面吹风了,要是泊儿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担心!”秦母的声音中带着嗔怪,却满是关切。秦父咧嘴笑道:“我这病是心病,那些个修士都医不好,只要见到吾儿,我马上又能活蹦乱跳的嘞!”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一说到这,二老都是一笑,而后又同时沉下脸去。他们虽说每日在这院子里过活,但也不是彻底与外界隔绝,怎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秦淮泊能不能回来,恐怕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恐怕才是秦父这心病的根源。二老都怕,怕见不到这孩子了,怕有人再将秦淮泊给夺去,就像当初被人带走的可卿一样,让他们再也见不到了。就在这时,秦淮泊走进了院子中。“爹,娘。”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饱含着思念与愧疚。俩老顿时愣住,目光呆呆地看了半天,犹不敢置信。秦淮泊哽咽,道:“孩儿不孝。”说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秦父已经站起,冲下了台阶,速度之快竟不比那些四极修士慢,他的眼中满是激动与惊喜,脚下生风。“我的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秦父的声音带着颤抖,一把将秦淮泊紧紧抱住。秦母也快步上来,三人相拥而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不远处,安若曦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顿感心中不是滋味,转过了头去。她那娇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落寞,轻咬着嘴唇。不知多久,秦淮泊走了出来,见到安若曦后,便是道:“我先回一趟天恒峰。”“你不将二老接回去天恒峰么?”安若曦有些诧异,毕竟这时候秦淮泊已经是峰主,在这圣地内,没人敢害这二老,自是可以接回天恒峰上,也好享一些人伦之乐。“天恒峰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我怕我爹娘待得无聊,再说了,他们已经在这里住惯了,都跟你这的弟子十分相熟,方才还与我聊起,你的那几位师妹,说是一个比一个乖巧,很是照顾他们。”安若曦很是自得地笑道:“那是当然,我亲自吩咐督促的,她们岂敢不乖巧!”此时此刻,她那灿烂的笑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带着几分俏皮与得意。她鲜少露出如此少女的一面。秦淮泊不由有些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失神,只是内心却显得感慨无比。想不到自己的身边,会有这么多重要的人,会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叶云霓是如此,安若曦也是如此。这一刻,他更加清晰的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虽然此时确实还不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可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总是来的那么突然与迅速。良人,不可负。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安若曦低下头去,声若蚊蝇:“你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他们是你的父母,自也是我的双亲……”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如天边的晚霞。这时,秦淮泊忽然揽住了她。二人相视,眼中的爱意再也无法掩饰,热烈一吻。……后院当中,秦父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轻快,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秦母正在晾晒衣物,本有专门的仆人做这事情,但她是闲不下来的性子,索性自己办了。她那双手熟练地摆弄着衣物,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笑什么呢,见到泊儿也不至于乐这么久。”秦母没好气地道,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也带着笑意。秦父笑道:“你这女人,懂什么,我是在笑,泊儿很有我当初风范!”秦母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送泊儿出去么,怎就发现他有你风范了。”秦父嘿嘿一笑,道:“我舍不得泊儿,就在门口多站了会目送他,结果就看到安姑娘在那等泊儿,两人没说两句,就……嘿嘿!”一听这形容,秦母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中无比喜悦,一方面是秦淮泊回来了,一方面是这儿媳似乎也有着落了。“双喜临门!”秦母忍不住道,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秦父急忙道:“小点声,我听说修士们都是千里耳,咱还是先别说话,免得被两个小的听见了……”……秦淮泊回了天恒峰。发现刘玄天、杜维他们都在殿外,还有王阳。四人立在那里,见到秦淮泊,面色大喜,而后像是排练好了一般,齐齐躬身行礼。“弟子参见峰主!”秦淮泊一见这阵仗,就知道他们一定听说了什么事情。当下脸色带着几分戏谑道:“行,躬着腰吧,没本座命令,不得起身。”杜维第一个直起腰来,一脸的憨厚与焦急道:“我的好师兄,你这次可真是把我们吓着了,我们三兄弟前两日还在外头寻你,只是我们也知道这是大海捞针,万没想到,你居然去了无极圣朝。”第二个直起身的是楚思勤。“就是,那一日圣主出发去无极圣朝,我们正好在外面寻你,否则一定跟着去了。”楚思勤目光中透着关切。“师兄,日后咱可万不能如此了,如今你已是峰主,万金之躯,可别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我建议,咱们直接封山,待百年之后,我们都成封王或是尊者,再现身人世!”此时,唯独王阳躬着身不敢起来。秦淮泊见这三人一唱一和的,没好气地道:“行了,你干脆让我证道大帝后在跟人打交道得了,不能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不是?”说着,还顺带扶起了王阳。“就你最老实。”几人走进了大殿里,秦淮泊这才发现,峰上杂役少了许多。一问才知道,原来有很多杂役弟子见秦淮泊生死不明,便就下山了。秦淮泊对此全然无所谓,给尚留在峰上的杂役弟子一番赏赐,多是灵丹灵石,但对他们而言,这已是平日不敢奢求之物。做完这些,秦淮泊主动问杜维他们:“天纵峰目前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