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向仁生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可在朱慈烺的追问下他也只能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大概大概是卖姑娘的。”
话一入耳,朱慈烺顿时惊了。
鞑子过江至今还不及十日,应天被围更只有四天而已,更何况他还给越其杰拨付了一批粮食,无论怎么算也当不至于现在就卖儿卖女啊。
贪墨!
这是朱慈烺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可当越其杰将事情和盘托出时他又不得不推翻了这个想法。
“回禀殿下,臣并未将您拨付的粮食全部发下。”
“为何啊?”
“殿下,仓中粮食若只供应军队当还能再坚持三两个月,可若毫不节制地用下去怕是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住啊。”
毫不节制?
听到这话朱慈烺顿时不乐意了,他用餐都与兵卒在一起,从来不敢浪费半粒粮食,可到越其杰口中怎么就成毫不节制了。
“越”
“殿下,容臣禀报。”
“说吧。”
“殿下英勇果决,大有汉武之风,更难得的是您还节俭朴素,深知百姓供养之不易,若南渡之时您便到了应天,局势定不会糜烂至此,假以时日漫说中兴大明,便是超越汉唐亦非不可想象。”
听着听着,朱慈烺便觉出不对味来,可看着越其杰一脸的诚恳也只能由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殿下您却不该有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听到这四个字,朱慈烺心中疑惑顿时被一股业火冲散。
他本是想知道为何没将粮食发下去,可这越其杰还未解释清其中缘由却先将一顶大帽子扣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如何能平心静气。
“应天得失关乎江山社稷,万事当以守城为先,城池是否在手则取决于军队是否还在,而非百姓。”
越其杰说完却见朱慈烺还是满脸不快,便知太子殿下并未了解自己的意思,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话彻底说破。
“粮食当先供应军队,百姓不至饿死便可。”
朱慈烺并非痴傻,越其杰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如何还能不明白其中含义,由此他甚至还想到了那句“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凭心而论,这里面的是非对错极难判定。
甚至说得再透彻一些,此事只关乎立场,大抵并不牵扯对错。
站在越其杰的立场上,应天若在,那江南的千万百姓便有可能免于战乱荼毒,大明便还有与鞑子一决高下的资本。
可若站在应天百姓立场上,要是真到了“人相食”的地步,谁还会管什么大明大清?只要有一线生机怕是取了朱慈烺人头都只是情理之中。
“怪只怪那些将局面闹到这种地步的人吧。”朱慈烺心中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