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数日的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像样的落脚点,曹嵩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卫弘早就在门外等候。“宣高,进来吧!”任由丫环为自己更衣,曹嵩仍有些慵懒道。“曹公!”卫弘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弘备了一些水酒,还请曹公饮宴。”“宣高,听子孝说,你的那些马匹到了?”曹嵩似乎对卫弘的酒宴不感兴趣,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到了马匹上。子孝,名叫曹仁,乃曹嵩从子,年仅十四,却身高八尺,有千钧之力,曾得名师指点,使得一杆浑铁枪,好弓马骑射,只是不修行检,其父方才将他送入曹嵩身边以严加管教。只是,这曹仁来到曹嵩身边的时候,正是曹操初任洛阳北都尉,用五色棒杖杀天子近臣大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的时期,曹操声名鹊起,而曹仁却是受其影响,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严整,奉法守令,更是勤练武艺,苦读兵法,深得曹嵩喜爱。此次曹嵩返乡,这曹仁却是曹嵩的亲兵统领,虽然年岁不大,却是在曹家亲兵中极有威信。曹嵩如此直接地询问那些马匹的事情,也就足够证明他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卫弘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不错,曹公,昨夜弘已经令人将这些马匹转入后山,仲先在那边亲自看着。”曹嵩,有曹嵩自己的计较。如今天子要组建新军,这马匹可是极为抢手的东西,而且他也听闻张让似乎也在四处派人收购马匹,若是放在尉氏县,也有些担心夜长梦多。昨日卫弘提起这事情的时候,曹嵩就跟曹仁交待过,要他把这件事情给盯紧了,只要马匹一到尉氏县,就让曹仁马上送往洛阳城外自己的田庄。“哦?不错,不错。”曹嵩连连点头“听说,这马群中,还有匹青骢?”青骢马,产自漠北,身材比普通的骏马都要高出半个头来,青色和白色毛发相间,极为神骏,在司隶、豫州一带,极为受追捧,有些时候,甚至千金难求一马。对于曹嵩而言,这些马匹给他带来的只是数不清的钱财罢了,可是对于曹仁,却不一样。所以当卫弘告诉他这群马匹中,居然有一匹青骢的时候,曹仁甚至眼睛都直了,于是急忙来找曹嵩求之。曹嵩喜爱曹仁,而且自古这宝马配英雄,曹嵩自然也会拂了曹仁的意。卫弘人精一样的人,自然明白曹仁在曹嵩身边的地位,十四岁便为曹嵩的侍卫统领,定然深的曹嵩的喜爱。不但要伺候好曹嵩了,卫弘觉得,自己若是能够有曹仁拉拢好关系,似乎更好。这一路来,曹仁都是骑马,卫弘看的出来,那匹马,并不好,而正好自己却有这么一匹青骢马,虽然是自己花重金购买得到,若是能够交好曹仁,倒也不算亏。于是乎,他便故意告诉曹仁,自己准备献给曹嵩这群马中,有一匹青骢马,这言外之意,自然是让曹仁找曹嵩讨要。若是卫弘直言将马赠与曹仁,以曹仁的心性,或许并不会接受,可是若是是献给曹嵩的,曹仁再去讨要,效果也就不一样了。话说的很明白,这东西,是自己孝敬你伯父的,我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那就是要你早做打算。“不错,这青骢马乃是弘偶得之,或许曹公用得上。”卫弘毕恭毕敬道。“子孝言道此马极为神骏,似乎他对此十分感兴趣,要不我们去看看?”曹嵩点了点头笑道。曹嵩要去看马,卫弘又怎么会不愿意,慌忙叫人安排,只不过他亦知道,这青骢马曹嵩是要送给曹仁不假,而曹嵩更多的,会是去看看那群马,毕竟,一群马比一匹马的诱惑更大。卫家田庄后面,却是一片不大的林子,数十匹马,已经让这片林子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毕竟有树木的遮掩,倒是比安放在田庄更为掩人耳目。在卫弘的带领下,曹嵩由曹仁护持着,又领了数名家将,顺着田庄后的小道,沿着那蜿蜒的小道,朝山上而去。阳光明媚,轻风微拂,翠鸟清鸣,还真是一个惬意的好天气,曹嵩挪动着略显肥胖的身躯,心中却是想着那山林中数十匹骏马,若是……“保护曹公!”一声暴喝响起,突然从林中窜出一支兵马来,为首一人,顶盔挂甲,手中提着一柄环手刀,将曹嵩等人团团围了起来,更是将卫弘与他们隔离开来。曹仁见状心中一凛,手中浑铁枪一挥,早就带着家将将曹嵩护在了中央。既然,那些人喝出了“保护曹公”的话语,应该就不会对伯父不利,可是曹仁却不敢怠慢,紧紧盯着对方那为首将领,只要他有所异动,曹仁必然暴起,将他格杀当场。突然遇此状况,曹嵩不由得心中大惊,不过他却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迅速镇定了下来,看着这股人乃是官军打扮,将自己一行围在中央,却是做出向外防守的姿势,看来是友非敌了。再看为首那将,曹嵩顿时觉得有些面熟,顿时心中大定。“陈留太守张邈,拜见曹公,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行礼了。”那将走到上前一揖道。“张邈,你意欲何为?”曹仁一下子挡在了曹嵩的前面,手中浑铁枪直指张邈,大声喝道。“子孝,退下。”曹嵩缓缓走了出来,皱了皱眉头“孟卓,这是怎么回事?”“曹公,卫家勾结博山贼,图谋不轨,如今山中便有数十博山贼,还有更多博山贼在朝这边赶来,还请曹公速退。”张邈声色俱厉。曹嵩闻言大惊,卫家勾结博山贼图谋不轨?不由得疑惑地朝卫弘看了过去,直接他此时面如死灰,哆哆嗦嗦,数柄钢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正向自己这边看来。“曹公,弘……”看到曹嵩看向自己,卫弘刚张嘴,却被旁边一名郡兵,一刀柄击在了脖子上,顿时晕了过去。“大人,贼兵势大,还请大人护送曹嵩速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提着一柄大斧,带着数人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从他们身上来看,皆是血迹斑斑,十分狼狈。从山上的林子中,更是冲出了近百人,手持刀斧,追逐这前方数十名郡兵砍杀,从他们那面容来看,从他们那熟练的杀人动作来看,还真是杀人不眨眼的贼人。郡兵,溃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