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不白的,你们都长大了,我自然也就老了。”老院长这一刻心情也十分宁静,闻言一边和小虫虫玩着手游戏,一边头也不抬的道。江逐呵呵一笑,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去米粒贱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就算是向上天抢,他也要抢出一点时间来。但是他心中却也有一丝担心,或者说恐惧。这一晚江逐没有离开医院,一直留在医院。哪怕老院长和小虫虫都睡着了,他也没走,就坐在老院长病房的外间,各种病房门,静静的看着老院长枯瘦到,盖上被子便看不见一点痕迹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还是在椅子上睡着了,期间他坐了一个梦,梦中,他去了米粒贱,得到了特效药,但是当他回到雄州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老院长已经去世了。那一刻,哪怕是在梦中,他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心脏抽搐般的痛。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梦中惊醒过来,一睁眼却发现脸上都湿了。“你醒啦?”旁边忽然有声音轻声道。这正是老院长的声音。江逐连忙抹了抹眼泪,“老院长,你怎么起床了?”“这几天天天睡,早睡饱了。”老院长平静的微笑道。同时伸出手,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着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江逐也有点不好意,讪讪一笑。再一看,发现小虫虫居然也依偎在老院长后面的沙发上,却没有看见严嬷嬷,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虫虫的脑袋,“这小丫头,这两天不会是老是来烦您吧?”“你觉得对我来说这叫烦吗?”老院长也摸了摸小虫虫的脑袋,笑着问道。江逐呵呵一笑,随即有些意外的问道:“严嬷嬷呢?”“我让她去睡了,这些天,她也……”她刚说到这里,病房门开了,却是严嬷嬷披着衣服走了进来,老院长忍不住一愣。严嬷嬷苦笑道:“果然还是睡不着。”听她这一说,老院长和江逐都笑了。“既然睡不着,那就过来聊聊吧。”老院长也没勉强她,拍拍旁边的沙发对严嬷嬷道。严嬷嬷点点头,笑道:“等一下,我去倒点茶。”老院长呵呵一笑道:“还喝茶那更睡不着了。”不过她也没阻拦,反而叮嘱道:“既然倒茶,那边有盒点心也拿过来。”严嬷嬷闻言讶异,“这么晚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老院长最近的食量已经衰减到几乎无法下咽的地步了,每次吃饭都几乎是一场和食物的搏斗。更不要说在正餐之外的夜宵了。老院长微微一笑,指着江逐道:“你忘啦,这小子可是属马的。”严嬷嬷闻言也笑了,点点头道:“确实,这小子以前可没少半夜爬起来偷吃。”这话一说,病房里除了熟睡中的小虫虫,其他人都笑了。似乎都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但是笑着笑着,江逐却感觉自己脸上又湿了,严嬷嬷眼圈也一阵泛红,然后连忙转过了头,“我去倒茶。”说完匆匆走到一旁去了。反倒是老院长神情平静,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随即抬手摸了摸江逐的头,轻唤了一声,“阿逐。”“嗯。”江逐像个孩子一样答应了一声,一边拼命的压制着胸中无尽的悲凉。老院长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声音很微弱,但却很从容的微笑道:“阿逐,不要太勉强,生死之事乃是自然规律,不可强求。”很显然江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老院长却显然感觉到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江逐的了。她很清楚,江逐知道她的病情之后肯定不会放弃的。可是,从心里来说,她真的不希望江逐这样。倒不是说她已经活够了,事实上她心里也有不舍和担忧。不舍的是江逐和福利院里的那些孩子,担忧的也是江逐和福利院里的那些孩子。可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她的状况已经不只是病的事了,是身体的机能已经如深秋树枝上残存的最后几片枯叶。不管它再怎么留恋树枝,但寒风一来,终究尘归尘土归土。江逐这样做,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已。她不想江逐这样。但是,江逐却人生第一次没有听从她的意愿,他用力的摇着头,倔强的道:“我不!我不允许!”说罢一把抱住老院长,咬牙道:“阿姆,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阿姆是雄州的方言,在福利院很多孩子都会叫福利院里的嬷嬷或者老院长叫做阿姆。但江逐从来没叫过。这是他第一次叫出“阿姆”两个字。老院长拍拍他的后背,听到他在耳边哽咽,眼泪也涌出了眼眶,随即点点头,“阿姆等你回来。”江逐没有等到天亮就离开了医院,他走的时候,小虫虫还在睡觉。严嬷嬷那一杯茶始终也没有端回来,不过在出门的时候,江逐却看见她蹲在饮水机旁,手扶着饮水机,肩膀不住的抽动。江逐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劝解她,默默的走出了病房。一个人安静的穿过了医院深夜的走廊,走出医院的时候,医院外正好有一辆救护车开进来,病人被抬下来来,随同来的家属嚎哭动天。在这夏夜的凌晨,这哭声却如深秋的蝉,撕心裂肺。但是此时的江逐心绪却完全平静了下来。一辆法拉利612安静的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韩六和副驾驶座上的江乐。江逐先是一愣,随即才认出这正是他自己的车,不过车灯和车头损坏的部分都已经修好了。看见江逐错愕的眼神,韩六毫无表情,江乐却得意的一笑,推门下车道:“boss,请上车!”江逐钻进车,不由微微一笑,问道:“老韩,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边?”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虽然今天车被江乐开去修理了,他也没让韩六跟着,但事实上他的所有行程韩六只怕都全程跟随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