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援兵已至,杜廷隐喜出望外,李仁福喜极而泣。
天子英明啊!
杨师厚将主力停在城东,自引亲军随从入城。
见了杨师厚,若非碍于身份,李仁福就好趴在地上给他舔靴子了。
简单安抚好这位,杨师厚登上城中钟楼远眺。
这楼高足十丈有余,是城中的制高点,站高望远,城下敌军一览无余。
杜中官自告奋勇在前介绍,道:“那东面两座营,是辽贼。
西边两座营,是岐贼。
据我估算,辽贼有兵三万上下,其中步军约二万余。
岐贼万余,步军估摸着有个七八千?其余则为骑军。
贼兵每次攻城,并未全军前来,故这估算未必准确,却也相去不会太远……
从营区规模,杨师厚估计的与这中官所言相去不远。
不过呢,不论这中官是有心卖弄,还是一心驰骋,杨师厚都觉着他那嗓音别扭。思索了片刻,才问:“这几日,贼子有攻城么?”
杜廷隐正要解说,却被李仁福抢了先,道:“不曾,这些日不曾攻城了。
这贼子攻城只早前打了数日,却只是驱赶银州降军与百姓送死,贼兵只打过一次,折了百余人便走。
后来只以石弹、火球往城里丢,人却不来。
因城中有备,亦无甚大碍。”
这厮一开口,杜中官就知道要坏。为了敦促杨师厚进兵,他杜中官一方面陈说敌军可破,另一方面也没少说城中抵抗不易,要他千万不要耽误。这些话,李仁福不晓得,他老杜可是明明白白。
李仁福这么一说,这可就全搞暴露。
可惜拦已拦他不住。
果然,杨师厚闻言,勃然变色道:“竖子敢尔,谎报军情么?可知军法。”
杜中官既恨李仁福这蠢猪口快,更恨杨师厚无礼。然而这中官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竟能忍下,向杨师厚一躬身,道:“杜某不晓军机,有疏怠处,情愿领罚。”
杨师厚也不是真要杀了这厮。毕竟是天子近臣,打狗也要看主人么。他甚至很能理解杜廷隐想要援军早到的动机。但是,杨师厚出于对中官天然的反感,懂军事的尤其反感,被他拿住话头,就要狠狠敲打。
唐朝就喜欢让宦官做监军,还一个个都很能折腾。有名的比如边令诚,一个阉竖,搞死了高仙芝、封常清两位威震西域的节度使。又如鱼朝恩、田令孜之流,更是直接骑在武夫头上屙屎。
梁朝开国前曾大杀唐朝宦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杨师厚都是举五肢赞同。
对于如今中官式微的局面,杨大帅心中非常欢迎,对这些没卵子的家伙,他是从骨子里充满警惕,可不想让其死灰复燃。
看杜廷隐悻悻而去,杨师厚心里得意了一阵,也就放过此事。
“康帅。休整三日,出城击贼!”
……
八月初八。
发,发,发。
梁军与岐、辽联军会猎于夏州城下。
城西北,开阔平坦。
梁军面北稍向西,二万余步军列阵在前,五千余甲骑列在阵后。
李仁福强打着精神,也带了千骑,在杨师厚身边听用。
杜廷隐早一日先返回洛阳复命去了,没有阉人在侧,杨大帅心情舒适很多。
岐、辽联军面南偏向东,列阵于夏州城北十五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