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开始清晰的时候,身上的力气也开始恢复,柳扶微慢慢起身,二话不说绕过风轻,径自朝往长廊方向而去,但尚未走出几步,两面池渊骤起飞瀑,生生拦住了她的前路。
柳扶微强自镇定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让我为难,现在堵我去路,这难道不是为难么”
“如果你现在是想要回到司图南的身边,你会后悔的。”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后悔。”
风轻“看来,我方才所言,你还没有听懂”
“谁说我不懂”柳扶微深吸一口气,“我乃祸世命格,唯一的生机,便是点燃这些灯助你重返人间,等着你分一半神格给我。如若不然,不是会被脉望吞噬,就是会被当世救世主所灭。”
她言简意赅总结了上述的对话,“大致上,是这个意思吧”
“
你不信”
“至少,点燃神灯可以助你复活,我是信的。”柳扶微转过身,道“但我,不愿意。”
风轻原本微笑的嘴角慢慢变平。
“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温言细语,循循善诱,不就是想要让我知难而退,好让殿下输了第三局么”柳扶微道“我、偏、不。”
风轻终于变了脸色“你知道我和他的赌局”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第三局,赌的是我对殿下的真心,是么”
柳扶微主动往前走出一步,一字一顿道“风轻,我想这一局输的人,是你。”
两侧水流轰然撕裂,水花四溅。
风轻的脸部轮廓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飞花,你当真以为你对司图南算是真心么”
“难道你夺他情根是因为对他有真心还是说,你入宫为妃是因为你有真情”他嗤笑一声,“不过是走投无路,才择良木而栖。”
柳扶微道“当然不”
“你若是心甘情愿,又怎会逼得他不惜要强娶你、监视你、甚至囚禁你呢”
“”柳扶微莫名觉得,论诡辩,飞花和风轻真是不相上下。
她不想落入他话术“之前种种都说你在背后搞的鬼,你设下禁制不让人言”
“真的是我么”风轻踱上前,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我重返人间不久,此前,你没有与他坦诚的机会你敢说,你同皇太孙在一起,没有算计,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过懦弱和逃离的心思,满腔热忱与真心”
她脸上一烧,喉咙涩得说不出话。
“飞花,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对这世间万物充满好奇,总有一探究竟之心,也常常会为此对一些人、一些事心生好感。但这些所谓好感从来短暂,一旦这人再无利用价值之时,你就会弃之如敝屐,不会有一丝眷恋难道你认为,这,也算是真心”
柳扶微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人总会变。也许,我对风轻神尊的喜欢是很短暂,但对殿下,就是与众不同”
风轻闻言,轻轻握住她的肩,动作温柔,但指尖的奇冷透肤入髓“飞花,我知你恨我,但即便,你想再报复我一次,那也应该是在你得到我神格之后,而不不应学凡人无用的赌气,放弃改命的机会。”
柳扶微自觉对风轻算不上恨,此刻心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来源于飞花“从你把我囚在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再信你。”
风轻身上那副从容不迫的驾驶有些维持不住了,却是不怒反笑“那司图南呢他不也是罔顾你的意愿,强行娶之,强行囚之,仁心尽失,满身不堪暴露无遗他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殿下与你不同”
“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柳扶微道“是,如你所说,我从前待殿下是有不足,可无论他有多么恼我、多么气我,说再多吓
唬人的话,都不曾真正伤害我。而你呢无论世人如何评价飞花,说她是女魔头,说她会戕害苍生,可她从未对不起你过她一心为你度天劫,为你驱逐天庭的追兵,她相信你们能够逆天改命。”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道“是你心里给她定下了这祸世的罪状,更以此为由将她困在万烛殿之下如今,你走到我的面前,将这一套荒谬的说辞重复了一遍,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么这样的你,哪来的自信和殿下相提并论”
这一迭声诘问,是柳扶微不满风轻贬损司照,更是为飞花鸣不平。风轻意识到什么,蓦地抬起眼“看来你,并没有真正的想起来。”
“”
“凡人置身当世,会否定前尘。”风轻像自说自话,“你选皇太孙,不过是认定他才是能够救你脱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