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如雷的蹄声中,一朵火烧云快速向雁门城下飘来。
雁门城,一如既往的雄伟,固若金汤,强横的匈奴攻打了一个多月,毫无进展,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单于虽然撤离了雁门城,然而雁门城下的尸体、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却是多不胜数,李广发动百姓清理,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方才清理干净。
尸体堆出了几座山丘,一把火烧掉,人肉的焦糊味在数十里外都能闻到。
李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上,虎目中精光暴射,打量着这朵火烧云。只见旌旗招展,舒卷如画,格外美丽。
一面“周”字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一个年青人,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刚劲、冷毅之色,不是周阳还能是谁?
“大帅?”
李广惊喜莫铭,飞身下了城头,跳上马背,疾驰而出,冲着周阳迎了上去。
“大帅,大帅!”
李广远远就嚷了起来。
“飞将军!”
周阳喜欢李广的直性子,一个月未见,也是想念,一拍马背,冲了出来。两人相遇,不约而同的停下来,眼睛瞪得老大,打量着对方。
“你变了!”
两人同时说出来,紧接着哈哈大笑,畅快不已。
一个月不见,周阳更加稳重成熟,李广的额头上却是平添几许华发,这些都是战争折磨的结果。
战争最能磨炼人,也最能折磨人,无论是胜利的一方,还是失败的一方,都一个样。一场大战,要消耗多少心力,多少才智?
“飞将军,打得不错!”周阳呵呵笑道:“我在几十里外都能闻到人肉的焦糊味。”
那么多的尸体要烧掉,那臭味没有数日之功,是不可能散得干净。虽然离烧毁尸体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周阳仍是能闻到残留在空气中的焦糊味。
“还不是大帅谋划得好!”李广拈着胡须,张着嘴直乐。
“大帅,请!”李广一拍马背,与周阳并肩往城里行去,问道:“大帅,你可猜透单于撤军的用意么?”
这事,周阳早就猜透了,微一点头,把自己的猜想一说。
“好恶毒!”李广咒骂起来:“逼我们打野战,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汉军善于守城,不善野战;而匈奴正好相反,善于打野战,不善攻城。逼汉军打野战,就是要汉军弃短用长,军臣单于这一手非常厉害,由不得李广不恼。
“一定是那阉祸出的主意!”李广埋怨开了:“这个冯敬,当日在雁门城下,为何不把这阉祸给射死了?”
当时中行说叫阵,冯敬羞辱他,用犬吠声回答,却没有射死中行说,为的就是要他亲眼见识汉朝击破匈奴,狠狠的折磨他。
“飞将军,莫要怨冯大人,他也是要出气。”周阳为冯敬宽解一句:“这事,对匈奴未必有利。”不等李广相问,把自己的看法和盘托出。
周阳的看法与别人不太一样,是从大局着眼,李广听得一愣愣的道:“大帅,你的眼睛厉害着呢,竟然能看到这一层。单于一定想不到这点,这时节,他肯定正乐呵着呢。”
微一停顿,声调有些高:“大帅,拼!对我们划算!我们用二十万拼掉匈奴十万,不会有任何问题。要是再运用得当的话,拼掉更多,也有可能。只要匈奴在五年内不能大举犯边,那么,大汉就可以整军备战,全力打造骑兵。只要骑兵训练好了,五年之后,大汉铁骑就会纵横在大漠之上,哪里还轮得着匈奴横行,再来滋扰边关?到那时,是我们去滋扰匈奴,掘单于的祖坟!”
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高,右手狠狠一挥。
他说得一点不错。汉朝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要想全力打造骑兵,以前是受限于马匹短缺,现在马匹不再是问题,限制汉朝打造骑兵的是时间。
要是边关不宁,匈奴大举扰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用到抵御匈奴的进攻上去了,而不是用来打造骑兵,汉朝虽是拥有这么多的骏马,也不可能打造出精锐骑兵。
若是此次予匈奴以重创,使得匈奴在数年之内不能大举扰边,汉朝就可以集中人力、物力、财力来打造骑兵,把最弱的短板补上来。
骑兵一成,再配合上汉朝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汉朝骑兵的战力将会远胜匈奴。到那时,强汉铁骑就会纵横在大漠深处,攻入匈奴的腹地,进军龙城,击破匈奴大军,挖掉单于祖坟,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也就是说,汉匈大战已经攻守易势,战争的主动权由匈奴转移到汉朝手里了。一旦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这仗就好打多了。
时间!时间!时间!
汉朝需要的就是时间!
若是用二十大军换得匈奴的重创,这代价是很大,很惨痛,从大局来说,还是划算的。
“皇上说打,我们就拼。皇上若说不打,就来年再战。”周阳微一点头。
李广左右一望,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帅,若真的打,可能于大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