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明月,好似一轮玉盘,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大漠更加美丽,平添几许神秘。
匈奴大军营地,帐幕相连,一座连一座,不知其尽头。
营地中,篝火堆堆,匈奴兵士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呼不已。以他们想来,此次匈奴大举南下,必然会打得汉朝无还手之力,匈奴要什么汉朝就得给什么,丝绸、瓷器、茶叶……只要匈奴开口,汉朝就会乖乖奉上。
谁叫军臣单于这一次动用的是五十万大军呢?出动五十万大军,这在匈奴历史上只有一次,能不打胜么?
姑且不论胜负之数,五十万大军的出动,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的了,更别说还发了血誓,人人会死战不退,胆小的汉人还能不给吓破胆?
篝火点点,歌声舞姿,欢言笑语,正是匈奴军营欢乐的写照。
不仅兵士们认为胜利可期,就是军臣单于与一众大臣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只需要匈奴大军一到,汉人就会望风而溃。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与大臣痛饮。
军臣单于高踞宝座,面前摆着一只全羊,金碗里是香喷喷的汉朝美酒,这是汉朝以前送给匈奴的,军臣单于一直珍藏着,今晚,拿出来与一众大臣共享。
左贤王这些匈奴大臣,以及中行说,各踞己座,美美的饮着美酒,一脸的笑容,说着恭维话,讨军臣单于的欢心。
“这汉人的美酒比起大匈奴的马酒,多了些劲道,喝起来有滋有味。”军臣单于高举着金碗,脸带三分醉意:“这才是美酒!只可惜,我们大匈奴酿不出此等美酒。”
“大单于,大匈奴勇士不屑酿酒,大匈奴勇士只要会杀人抢掠就行了。杀死汉人,抢掠汉人的财物,穿汉人的织锦衣衫,喝汉人的茶叶,享用汉人的瓷器,骑汉人的骏马,吃汉人的美食,饮汉人的美酒……汉人的一切,都是大匈奴勇士的!”左贤王给砍了一条臂膀,身体有些虚,说话中气不足,略带气喘。
“哈哈!”军臣单于大是欢喜:“大匈奴的勇士,不需要酿酒,只需要杀人抢掠就够了。这次,打进长安,你们放开了抢,放开了杀!杀光汉人,把他们的美酒、财物全部据为己有。”
“乌特拉!”
“乌特拉!”
漠北苦寒之地,生活极为清苦,匈奴的食物整日里只有牛羊肉,喝的只有马酒,穿的只有裘衣,戴的只有皮帽,哪象汉人的生活那般多姿多彩,美酒佳肴、织锦衣衫,多不胜数。
对汉人世界的繁华,匈奴是听过无数回,在梦中做过无数回的美梦,艳慕无已。
尤其是对长安的繁华,匈奴更是久闻其名,早就想去见识长安的花花世界。军臣单于这话实在是说到他们骨子眼里去了,人人欢喜,眼里放着贪婪的光芒,仿佛他们已经置身在长安的街上似的。
“当然啦,得把酿酒的汉人留下,让他们为大匈奴的勇士酿造美酒!”军臣单于志得意满,仰天哈哈大笑,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喝得精光。美美的咂巴着嘴唇,回味无穷。
“哈哈!”汉朝的美酒比起匈奴的马酒更香、更醇、更有劲道,是匈奴的最爱,一闻是言,大臣们仰天大笑,一口气把美酒喝干,抹抹嘴唇,抓起羊肉,狠狠的对付起来,油水四溢,悦愉不可言说。
一边饮着美酒,一边吃着羊肉,再说些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的话。一时间,王帐中牛气冲天,入耳的尽是匈奴自高自大,汉人在他们的言语中,和猪狗一个级别,不值一提。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大,兴致越来越高,军臣单于更是舒服的靠在宝座上,不住转动黄金权杖,仿佛他不是坐在大漠上,而是坐在未央宫的景帝御座上似的。
他的王座全用黄金打造,左边两边各有一只振翅腾空的金鹰,中间一只金鹰更大,形态威猛,栩栩如生,气势不凡。饰以珍珠美玉,极为奢华,比起景帝的御座还要华贵得多。
此时的汉朝,崇高节俭,不会花太多的力气在御座上。而军臣单于的御座就不同了,这可是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宝座。
在这宝座上坐过的单于何其之多,头曼单于、冒顿单于、老上单于,这些在匈奴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单于都坐过,都在此座上发号施令过。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龙精虎猛的人大步冲了进来,脸上变色,气喘嘘嘘,仿佛驰骋了千里路程似的,正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左谷蠡王,来,这碗美酒,你喝了!”军臣单于对这个胆识过人,智谋不凡的弟弟很是喜欢,往金碗里斟酒。
清澈的酒浆流入金碗,好似琥珀,酒香四溢,诱得一众大臣的酒虫大动。
然而,伊稚斜仿佛没有闻到酒香似的,一步跨上前,大声禀报:“禀大单于,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
“哈哈!”军臣单于握着权杖的左手一摆,权杖金光一闪,颇有威势,不当一回事:“汉人不可能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在这里饮酒,怎么没有听见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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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一众大臣根本就不信,跟着大笑起来。
左贤王笑得更加响亮,伊稚斜奉命监视他,那就是他的一根刺,随时可能要他的命,现在有机会奚落一番,绝对不能错过。
伊稚斜忙更正一句:“大单于,是汉人袭击了牧民的营地!”
“袭击牧民的营地?”伊稚斜虎目一瞪,精光四射:“左谷蠡王,休要胡说!牧民营地在大军后面一百多里地,汉人要想袭击他们的营地,能不给我们发现?你们看见汉人了么?”
这事太过离奇,军臣单于打死也不信。明明五十万大军挡在前面,五十万大军开进,那要占多大的范围?至少是百里之地。再加上侦骑,那就是数百里范围都在监视之中,汉军瞒过他们,去袭击牧民营地,这难度非常之大。
军臣单于多年用兵,通晓兵道,他的质疑绝对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