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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夜谈与赌注（第2页）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趁着夜色把她带出来。”

乱犬的提问依然直接得让万篱有些猝不及防，“很多人，包括我们这些实验品都听说了你白天杀死伊光王室那个胖子的事情，但他们不清楚事后伊光王同你说了些什么，你又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静室里，所以你仍然有机会从别的房间把人带出来。”

“去找那个房间的力商人，然后偷偷杀了他，拿到钥匙救人？”

万篱不得不承认这个点子他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要做了，但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花坞阁那个被称为莫枝的咒术师不像黑鬼这般难缠，但如果现在把人带出来，万篱和奈奈之间就不会再发生以后的那些事情，北疆之行、格绯忘川、时间咒文，全都会化作泡影。

“你很着急”，他直截了当地对乱犬说道，“太着急的话我们只能带出很少的人，太着急的话我们的计划可能会出现难以预计的问题，太着急的话……我们会死很多人。”

“你似乎很不怕死又很贪心”，试验品望着他，低声说道，“但我很怕死，更怕小羡死，所以我很着急，比所有人包括你之内都还要着急，同时，我也不怎么贪心。”

“我也很怕，所以我们多少还是可以互帮互助一下的。”

夜色宁静，万篱打开静室外面的铁栅栏进入了外侧走廊，乱犬小心跟在他的身后。

女孩已经提前回到囚笼里去了，因为其他的试验品并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万篱也不知道伊光王室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先保持沉默。至于眼前外面广阔的世界，对咒术师来说不过还是数十天之前那种恒定不变的存在，但于乱犬而言，却有着许多别样的意味，甚至是那些拌在夜风里的清新空气都能让他心情愉悦。

“你就不能让我们两个离开吗？我可以说服小羡答应我……”

万篱沉默着，看着极远处那些仆人们缓慢离开的身影，内心颇有些无奈。

“我需要帮助我的人，我很厉害，但是很多事情，我意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做不到。”

“例如推翻伊光王室，我觉得那也不是我和小羡能够做到的。”

两个人吹着风，看着山下那些逐渐熄灭的灯火静立无言，尔后，乱犬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万篱不担心他会趁机离开这里，那家伙虽然直接自私刻薄死板，但他绝不会丢下他那个至关重要的小羡独自离开，所以咒术师也未理会，只是看着风景，想着很多的事情。

如果直接救出奈奈会如何？

他不清楚女孩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态度，兴许是感激兴许是兴奋，总不至于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虽然现在那个身处花坞阁的自己同女孩还不是特别熟，但他有自信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只是之后呢？它可以顺手宰了伊光氏族，但做完这些，那个忘川是否还需要前往北疆？

想必他也会抱着同乱犬相同的观点，认为那是多此一举，他会留在奈奈身边或者回去故乡斐望城，总之那个忘川会活下来并且长大，但那同时也就意味着在北疆诞生的、现在这个自己将不复存在，而后很多事情又将改写。他不清楚新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只知道那将不是自己能够把控的，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或者，还未曾出生。

万篱想了很多，却还不知道现在的奈奈已经因为伊光仲年的死而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少年回过身，注意到小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想起自己先前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锁上铁门，再加上女孩有钥匙，所以也不是特别在意。

“我把事情告诉那些孩子了，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对我们做出某些解释。”

女孩神情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万篱怔了怔，却仍不知道对方的选择是否正确。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因为我在这里信任的人不多，所以我得问你，乱犬他只愿意听你的，所以我更需要问你。总之，这个问题听上去有些胡来，所以我只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我希望能够推翻伊光氏族在海祝城的统治。”

“你是认真的？为什么？”

“因为我想从这里带走某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是不能偷偷带走她，原因很复杂。”

小羡低垂目光，又眨了眨眼睛，总算是将脸上那抹意外的神色抹去，许久才回应道：“我原本还想问你其中的原因，但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你觉得我们又何必帮助你呢？即使你像之前那样对我们许下无数承诺，你之后能够真心相信我们吗？是把我们当作利用的工具还是别的什么？你觉得我们，或者说其他人又愿意相信你吗？”

女孩的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执拗，万篱知道自己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

继而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在末流城看见的忘川和他的伙伴，虽然已经记不清时人的模样，但沉默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要赌一把。

“这个秘密，我可以先告诉你和乱犬，我相信你们，也希望你们愿意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