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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忘年寄语断章 复典之一（第1页）

最早的死信者应该是在六年前穹顶之战结束后的废墟上诞生的，黑王是最初带来光辉的第一人，尔后则是其他的被救赎者。但准确说起来，他们几乎都是在黑王觉醒的那天获得的能力，也就是说，现在的月猴应该可以算是死信者中资历最老也是最强大的一代。

所以当湛蓝光点晃动，戴着枯朽面具的忘川幽影般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时，他一时竟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感知。

疼痛快把他折磨疯了，但还不至于完全隔开他鹰界的能力，六年的积淀让他的自制力远超常人，月猴看不见忘川的神情，但他猜测对方不会比此刻的自己更好过。

忘川却没有像他这样想那么多，只是随意扫视四周，对那些四处游荡杀戮死信者的沙躯傀儡和月猴狼狈无比的模样完全是无动于衷。

“我早跟你说过，我们驻扎在南方的队伍已经足够应付接下来的形势了，末流城距离穹顶太远，我们没必要聚集这边的死信者”，忘川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淡漠，就好像完全没有受到那些尖啸声的影响一般。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北方不是为了组织一支麻烦的军队，既然预定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你就应该跟我回南方去，而非留在这里继续打末流城的主意”。

月猴握紧了藏在长袍下的拳头，僵硬的骨节咔咔作响，他不明白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死信者了，组成一支队伍直接攻下末流城不是更好吗？如果就这样把这群死信者丢在大漠里，黑王的威信又往将哪里放？

“那至少我们应该把他们带出堪那，要是这批死信者死了，我们就白来了！”

“黑王可不是穹顶的伊光氏，我们的目标不是统一南疆，而是那藏在北疆的所谓神明。现在我们当着整个末流城住民的面杀死了神的渡舟，甚至还知道了渡舟的虚实，而这些新的死信者将会活下来并混入附近的城镇，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我们无需插手。”

“只是为了黑王……”月猴垂下头，他的身体因为狂热与痛苦而不断颤抖，甚至差点因此从立足的石墙上摔下去。但无论如何，理智终于还是暂时性地战胜了他的疯狂。

“离开这里，让那些死信者努力培养新人，留意路上的葬鸦队伍，要抢在渡舟前面掠走他们的灵魂，这样就行。”

忘川后撤一步，翻身落下高墙，裹在黑袍里的模糊身形疾驰腾跃，眨眼间便消失在下面那漆黑无边的破碎街道或是幽暗深渊之中，而且这一次即使是月猴的感知也无法再锁定他，就像这家伙终于受了神罚，在一瞬间化为虚无了一般。

但那是夸张的说法，忘川纵然强大，却仍是无法做到像北疆的那个伪神一般将死信者的力量运用得出神入化。不过他没有被那充溢了整座小镇的声音影响倒是真的，因为不久之前，他就已经能排除掉所有的干扰，听出其中潜藏了千百年的话语来了。

“我在地下迷宫里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啊，说起来都快要记不清……自己到底等了有多久了……”那声音反复呢喃，用着一如墙上咒文石刻的古板古陆语发音，催动灵魂、感染万物。

但只要你听懂了就可以免疫疼痛，这种奇怪的设计仿佛是为了赶走那些毫不相干的家伙，而将真正被选中的人留下，就这一点来说，忘川还是很荣幸的。

他飞快穿过满是泥土和血腥气味的街道，鹰界为他锁定了一个目标，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堡垒里，那里有他等待了许久的目标——一块断章之书的碎片。忘川清楚这片残片的来源，清楚它上面的内容，但是，他就是很好奇，想要亲眼看一看那无可替代的力量。

“何必那么拼命呢？也许有一天你会因此而后悔……”

仿佛是终于感知到了忘川的存在，那萌生于数百座符文尖碑的声音突然变换了语气，讲出那段似乎已经准备许久的台词。

“我还不是为了解决你留下来的麻烦啊，死信者的咒文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吧，然后才有了北疆那个家伙！”忘川停下脚步，眼前是黑压压的沙躯士兵，“但我知道那是你的死对头，所以也不想管这闲事，给我我想要的力量就行”。

“呵，力量啊，就在迷宫里，两块断章之书残片和我亲手制作的传奇武器——‘巨伤’，如果你用得上的话”，说话间，陌生而不容抗拒的强大意志扫过忘川的身体，引得他的气血一阵翻腾，“带着‘混乱’咒文的长剑，倒也可能会比‘巨伤’更加适合你呢”。

忘川不理会那股奇异力量的扰动，兀自抽出身后的长剑，那镌刻在黑铁湛蓝咒文霎那光芒尽绽，幻化出数十道光线，所及之处，就是天空播撒下来的空灵月光都禁不住微微颤动、扭曲。

“混乱”力量，就是接近于斩断空间的极限防御和极限杀伤的混合，忘川不清楚那把名为“巨伤”的武器带了什么咒文，又有什么强大到足以被称为传奇的效果。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地下这个老家伙是决不会轻易把东西交出来的。

“你想要断章之书残片的话，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好，事成了，我将会赋予你远超断章之书所记咒文的力量，将实现你的愿望，包括此刻的……还有那些过去的。”

“自恃为神明的家伙都像你这样喜欢空口说大话吗？要是我的愿望是杀掉北疆那个混蛋，你能替我做到吗？”忘川提剑，深黯剑刃离地半分，随时准备杀入沙躯傀儡群。这些家伙只要有力量不断注入，就永远都死不了，相当棘手，但如果只是牵制一会儿，让他能拿到断章之书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啊，年轻人，要不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说话间，大地已经停止颤动，林海长枪般的方尖碑几乎已经将整座小镇撕成了碎片。数不清的石墙高塔取代了原本低矮的木制建筑，就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座崭新的巨大城市。

但那是一座只有沙傀儡的死城。

“勇者带着他的随从一起前往魔龙藏身的洞穴，寻找走失的公主的消息。他们浴血奋战，终于杀死了巨龙，救出了公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一直不离不弃的随从不幸战死了。”

“勇者得到了公主，却开始想念那个一直爱着他的随从，他返回洞穴，饮下了魔龙的血液，获得了巨龙穿越时间的力量。他想要再次踏上前往魔龙洞穴的旅途，想要救出那个可怜的随从……但是，你知道吗？再次出发的他还没有看清问题的关键，他不知道侍从终究难以逃脱他的命运，直到他最终意识到了一件事。”

“够了！”忘川大吼一声，手中长剑骤然爆发的凌厉剑光扫过边上的石碑，留下数十道一指深的刻痕。

“既然你知道我的事情，甚至还预知了这个故事的结局，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个勇者，他最后到底意识到了什么？”

“告诉你了，还会有之后这些故事吗？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吧，你去杀死那条魔龙，我就告诉你他想到了什么。”

如潮的灵魂波动从忘川眼前的傀儡群中散发出来，他知道那就是断章之书，上古时候那个真正的神明传下来的咒文力量。而那片近在咫尺的残片上刻画的就是传说中的魔龙之血——那个回溯时间的咒文的模板。

“勇者终将杀死魔龙，既然你现在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那就等着不就行了吗？说起来，你那预知未来的力量，是因为你手里的另外两片残片吗？”

“不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不过，勇者单凭自己一个人，没有了前前后后的那许多事情，只靠他自己能做到吗？我觉得你要好好想想了。只需要你做掉那件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很简单吧，而作为回报，我将告诉你其余迷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