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了?”老侯爷哭着哭着,却看着老夫人有些不对劲。近日,她夜里总是念叨着儿子,他以为她思念过度,所以才会梦到。此刻,他看到老夫人,总觉得她不对劲。她这淡然的模样,好似对生活没有追求了,她要去追求极乐世界,去找那两个儿子去了!“老爷,这几十年来,我心中每日都像顶着一块千斤石,可方才……我感觉那石头,好像没有了……”老侯爷感觉,老夫人这是在给他道别。京城有她的冀盼,她仿佛不愿意离开这里。“夫人,你别吓为夫,你这一生太辛苦了,忍受了太多的辛酸与苦楚,老夫真的不能没有你。”老侯爷从不轻易落泪。他第一次哭,是失去两个儿子时。那个时候,他还是半夜偷偷哭。这一次,看着夫人如此,他内心的狠狠下沉,泪水也狂飙。“快,调头,回去,快回去!”老侯爷吩咐着车夫。他或许知道了,夫人这是不愿意离开京城啊!是他草率了,他不该在这个年龄,还提什么告老还乡!此刻,他的心中无比愧疚。越是愧疚,他的眼眶便愈发红。“老爷,我近日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刻我想困了,我想靠着你安安静静地睡会儿。”老夫人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弱了。她的气息,也变得很轻很轻。“夫人……”老侯爷心中无比慌乱。哪怕是上战场,他的心中,也没有如此慌乱过。而此刻,他慌得手足无措,握着老夫人的人,舍不得撒手。嘴里,还一遍一遍喊着夫人……“那候府的马车,怎么又返城了?”时佑之抬头看过去。他亲眼看着马车,出了城的。“那马车顶上有光环,时隐时现。”时秒秒看着那马车,嘴里嘟囔着。忽然,她道:“不好,那老夫人要死了!”“大哥,快,快带我过去!”时秒秒有些紧张道。时佑之不解:“你怎么了?”“别说话,来不及了!”时秒秒催促着他。那马车顶的光环,都快要灭了,若是真是灭了,那老夫人便是阳寿耗尽,就救不回来了!“让开!”车夫一路驾着马车,驱赶着路人。百姓们见状,吓得四处逃散。时佑之上前,逼停了马车:“本宫想要见见老侯爷。”老侯爷此刻心痛万分,心中只有夫人,无心其他。“回去!”时佑之道:“老夫人阳寿要尽了,你确定能撑到侯府吗?”老侯爷听到后,脸色一怔,他推开马车门,看着眼前的时佑之,怀里还抱着个小奶娃。“太子殿下怎知!”老侯爷问着时佑之。时秒秒朝着老夫人看过去,便开口道:“快,把丹药给她服下。”她的小手,伸着一颗丹药。老侯爷迟疑片刻:“这世上,真有救人命的丹药……不,夫人她不是阳寿要尽,她只是累了,想要睡觉。”老侯爷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何况,她平日里,从来没有这样过,也极少生病。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不行了呢!「老夫人一生太操劳,所有的情绪都压到心里,时间长了,便成了心疾,也是会要人命的。」「当务之急,应当先把丹药服下,先把阳气留在体内!」时秒秒抬头看着马车顶,那道光环已经成了半圈了。也就是说,她的阳气,只剩下这半圈这么多,很快就会消耗完了。“你若想让她活,你就必须听本宫的!”时佑之道。他知道,老侯爷并非不信他。而是不肯接受,老伴突然要离开的事实。老侯爷红着眼睛,颤抖着手,要去接过丹药!“父亲,我来!”冯修才马车上下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到老夫人的嘴里。“夫人……”老侯爷揪着的一颗心,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夫人的动静。许久后,老夫人那虚弱的眼睛,变得有力气撑开了。她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清醒了。“母亲醒了!”冯修心情激动,眼睛却红了。冯家,再也经不起失去亲人的痛苦了!“我方才……梦见你的两个兄弟……”老夫人醒来时,已经泪流满面。提到两个儿子时,她哽咽了。她在马车里,仿佛进入一个梦,梦到他们三兄弟小时候的情景。大子和三子喊着她:“母亲,母亲,你怎么不来看我,儿好想你!”她看到思念已久的两个儿子,便朝着他们走过去,想要抱着他们,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抱不到。明明……儿子就站在她面前啊!后来,两个儿子突然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她就在后面追着喊着。“儿啊,儿啊,你们等等母亲啊……”可无论她怎么跑,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儿子的步伐。两个儿子,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之后……她便醒了。“夫人!”老侯爷再也控制不住落泪。一双袖子,被他擦得满是泪水。“母亲……”冯修听到后,哭着上前,抱住母亲道:“是儿对您关心太少了,竟不知你如此思念两位兄弟。”更不知……母亲思念兄弟,已经成疾,差点夺走她的性命。“儿日后,定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旁,代替两位兄弟,好好照顾母亲,不再让母亲悲伤!”冯修这番话,哽咽几次才说完整。冯家本就看重亲情,他以为兄弟走了,父亲不伤心,直到他看到父亲,半夜哭得泣不成声。母亲也从不在他们面前,表露任何情绪。直到今天发觉,母亲的丧子之痛,并不比父亲少半分!是他这个当儿的失职,竟没发现母亲有这样的心病,就连离开侯府时,他都不曾察觉啊!“儿啊……”老夫人抱着冯修,觉得心中宽慰许多。好在,老天还给她留了一个儿子!刚刚那不是梦,是她太思念儿子了。离开京城后,她们便做个彻底的闲散人,她不用再操劳,心无旁骛地去养老,才失去了精神支柱。意念薄弱,内心才想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