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欧罗巴时,制造一杆火绳枪大约得十三四荷兰盾,一杆燧发枪基本得十六七左右,再似小型野战炮得三百多荷兰盾,十二磅炮则要一千多荷兰盾。
于他想来,大明拥有海量的工匠和便宜的原料,其成本自要比欧罗巴便宜一些,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东西都不是寻常货色,就算能低上一些也当有限,若真从大明购买武器,腓力四世怕也没必要搞这一遭了。
随着思绪的转动,杜琛便将自己所知全都说了出来。
为了让朱慈烺明白价格上的差别,他甚至还在最后贴心的补充了荷兰盾相当于一两白银的兑换比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这话音落下之后,不单陛下面上的笑意无有半点变化,立在侧面的工部尚书甚至还极为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李卿。”
“臣在。”
“给咱们的杜关长说说你那里的价格。”
“是,”李永茂躬身称是,随后便光明正大地转向了杜琛:“老式火铳的成本在三两四钱左右,一杆自生铳的成本在四两七钱左右,再似杜关长所说的火炮与我大明规制不同,当也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我大明仿制的弗朗机子母炮每门仅需五十两白银,水师战舰上的最大火炮也不到三百两,更何况”
李永茂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杜琛惊掉下巴的话语,可当杜琛正等着“更何况”之后又会多么让人震惊之时,他却见李永茂转头看了一眼,待见陛下似无特别反应之后才接着说道。
“更何况我工厂在陛下的指点下改进了铸炮方法,其产量和性能与早前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火炮的成本和产量也能再降上一些。”
听到这里,杜琛愣愣地看向了端坐殿中的大明皇帝。
此时的朱慈烺还将那副淡淡地笑容挂在面上,根本没有因两方成本的差距而有半点惊讶。
杜琛知道很多大明产品的成本要低于欧罗巴,也知道大明的有些东西欧洲根本就产不出来,否则也不会有一条条商船远渡重洋来到大明,新西班牙总督也不会被逼的下令禁止大明的织物。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自以为能够平分秋色的火器制造竟也被大明碾压到了这种地步,直羞的他想寻条地缝去钻。
太可笑了,原先还以为能和大明平分秋色,却不想
哎~~~~~,果然是传承了数千的天朝上国啊。
心念及此,杜琛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哪怕他已在朝明明人的方向阔步前进,但在面对这等情况之时却也免不了五味杂陈。
对于这西洋臣子的一系列反应,朱慈烺也算早有预料。
说到底,影响成本的无外乎材料、人工和技术。
人工上的事情自不需多说,数万能工巧匠聚于应天,就算朱慈烺未曾苛待,这等规模也能对成本产生极大削减。
再似材料方面,大明物产丰富,除了煤炭因含硫而质量略差之外几可称得应有尽有,与欧罗巴那种动不动就得从海外运来的相比,成本自要低上不少。
剩下的便是技术了。
老实讲,大明的匠户制度对工匠极不公平,但在产业未曾蓬勃发展的时代亦对技术的传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待到此时,欧罗巴虽已在很多方面有了超越大明的趋势,可在大明在某些方面却也有自得之处。
当然,朱慈烺的作用自也不可忽视。
就拿这铸炮法来说,欧罗巴虽也有锻造铁炮的方法,但由于这种方法对工匠的经验和技艺要求太高,铜炮直到一两百年之后才在欧罗巴逐渐淘汰。
反观大明这里虽还有铜炮的铸造记录,可因为其高昂的成本却在锻造铁炮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铜炮与铁炮的优劣自是不需多言,笼统来说,用铸造法铸出的铜炮不易炸膛乃是正儿八经的高端货色,用锻造法制作的铁炮则因品控极难而成了劣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