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春心里,学院这等词汇必然得和读书人联系到一起,可现在陛下竟让他组建大明炮兵学院,却让这敢对鞑子发起决死冲锋的汉子打了退堂鼓。
“陛陛下,臣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如何。”
“无妨,领旨便是。”
面对朱慈烺的坚持,梅春只觉脑袋一阵昏沉,只是陛下金口玉言自不会因他而收回成命,待略平复了下心中情绪,他也只能拜在了地上。
“臣梅春,领旨!”
“轰!!!”
“呯!!”
随着梅春的下拜,一阵枪炮混合之声轰鸣而至,紧接着便有欢呼传来,似乎是前面取得什么突破。
面对这样的动静,朱慈烺却并未有所动作,仅只是看着拜在地上的梅春,就如看到了珍宝一般。
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只要将精力以有效的方式投入进去,阳世间的绝大多数事务都是能够学通的。
可举一反三的能力却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他不但需要融会贯通,更还要得能发现各种事务内在的联系,论及难处却与简单学会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便如梅春所言一般,远近兵卒的搭配故老便有,甚至于攻城之际弓手与步卒的配合早已是理所当然。
乍一看来这种战术确只是将近战步卒换成了铳手,将弓弩换成了火炮,完全没必要给出如此反应。
可话说回来,这个时代谁能比朱慈烺更有前瞻性眼光?
看到了这种战术的作用,军队势必会对火炮的精度提出更高的要求。
有了这样的要求,不仅会对诸般制作技术产生推动作用,便是数学、测量等一系列学科亦会因此而得到长足发展。
朱慈烺很清楚,技术的进步固然重要,但应用场景的出现同样重要。
就似那蒸汽机一般,它没有出现在将喝热水当做习惯的华夏,却出现在了几乎不喝热水的欧洲,这一方面自得归功于满清对“奇淫技巧”的打压,另一方面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拥有庞大人力资源的大清根本没有这等器物生存土壤。
有着这样的认知,朱慈烺对应用场景的关注自然要比技术本身多上许多,有着如此反应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陛下,中军杀进关里了。”
就当朱慈烺因这发现而兴奋不已之时,早就把注意力放到战场的胡一青却兴奋地喊了一声,待朱慈烺转头看去便见后军已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仅只是不断朝城上倾泻火力,取代他们顶到最前面的中军已然没入了城墙缺口之中。
按他原本想,进入关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距离彻底夺下关碍当还得花上一番功夫。
毕竟这处隘口事关重大,一旦落到自家手里,后续的大队人马物资便能毫无阻碍的从此地进入这平原地带。
只要汉中还未被破,那清军大抵也只有灰溜溜退走这一条路,关内清军自得拼死抵抗。
由此,朱慈烺便打算两条腿走路,一方面由宿卫中后两军继续与鞑子在关内纠缠,另一方面则得遣李过马队去往汉中周遭晃悠。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在确定中军已在关内站稳脚跟之后便打算将李过马队唤了过来,可还不等他布下军令,却见滚滚黑烟自阳平关中冲天而起。
“鞑子怕是知道守不住便先把粮草焚了。”
梅春的话引起了在场诸将的认可,随即帅旗下的气氛愈加热烈,似乎这胜利已然唾手可得。
只是
“陛下,可有什么不妥?”
就当各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朱慈烺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而在看到他这番表情之后,梅春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火是不是起得太快了些?”
于他想来,这阳平关在汉中未破之前当是鞑子的重中之重,哪怕因着种种缘由,鞑子的战力已被削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但做做样子却也是应该的。
此时中军才一入关,这冲天的大火便已燃了起来,若如此作想,似乎关内鞑子便连做做样子的兴致都没有?
“陛下,依臣所想,鞑子当是没料到咱们这么快便能寻到渡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