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
终止铺
此地本就是入川的重要驿站,在豪格南下之后更是变得热闹非凡。
可说破大天去,前些日子的热闹也只是让官道繁忙一些,却不似现在这般,整个山谷中都已有些水泄不通。
“你们是哪个营的?缘何还未归队?!”
随着一声厉喝响起,处在山谷边缘的几個士卒便颇有些紧张地自火堆旁站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多是出自西北干旱之地,入了这阴冷潮湿的山林便一刻也离不开取暖之物,只是现在这等局面,他们已与大队失了联系,没了上峰依靠,他们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离了那温暖之处。
“回禀上峰,咱们是蒋登雷,蒋副将麾下,只因副将大人已经战没,所以便失了归属。”
那一夜,蒋登雷等人在前去支援镶黄旗护军时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埋伏,可在回程途中却被忽然杀出的敌军直接击溃。
在这一仗中,蒋登雷身死,其余几人落荒而逃,待到这几个兵卒反应过来之时却已逃入了金牛道中。
老实讲,他们是想一口气逃回陕西的,可谁曾想,他们才在到终止铺后面的七盘关,豪格的军令便已传了过来。
其后终止铺往北的道路被断,所有溃兵都被赶了回来,直到上面开始收拢人马。
“蒋登雷?那夜最先溃了的便是你们吧。”
鞑子这里军法严苛,但有违抗便可能丢了小命,此时这军将如此发问,他们自是立时便惶恐了起来。
“回禀上峰,那夜咱们在回返时遭了埋伏,所以才”
“啪!”
面对这样的情况,自有那年长些的站出来辩解两句,可他只将话说了一半便狠狠挨了一鞭子,随即军将的斥责声就传了过来。
“哼!废物!镶黄旗护军遭了两番突袭都撑了过来,你等一触即溃竟还有胆子狡辩?!”
不得不说,军将所言皆为事实,镶黄旗护军的确要坚韧许多。
可镶黄旗护军不仅是在自家营寨里遭的突袭,他们还得到援军支援,而那蒋登雷所部则是在回返的路上遇到的埋伏,其时清军各部都已陷入了混乱之中。
两支人马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同,以此来抬高贬低却也有些偏颇了。
只是蒋登雷这些人在清军中本来也没什么地位,此时更是已死的死、逃的逃。
如此情形之下,到底是圆是扁自也只能由着旁人去说了。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对于上峰的责罚,那老卒似是早已习惯,待见对方还要再打,他立时便跪在地上求告了起来,而那军将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把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算你识相,去南面谷口报道吧。”
话音落下,那军将便直接转身离开,既未登记,也未派人押送,显然不怕这几个兵卒再于外面晃悠。
这也难怪,终止铺虽非只有南北两条路可走,但其余小路皆都隐于山林之中,便是本地人入内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这些外地人?
片刻之后,那军将又逮住了两批还没找到统属的兵卒,又是一顿呵斥、责罚之后,便按着先前的例子将其指派到了南面的谷口报道。
到了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他寻思了一下今日的战果便领着手下人往大营而去。
莫看这终止铺所在山谷东西不过三里多,南北还不到三里,但此时被堵在这里溃兵少说也有四五万之众。
这一日下来,他每走几丈便得细细盘问一番,之后更还得依着兵卒统属令其各归本营,待到此时却也实在有些乏了。
不过话说回来,乏归乏,该复的命却还是得复,方一回营他让手下兵卒先回帐中,自己则直往中军大帐而去。
这中军大帐的主人并非豪格,而是汉八旗昂邦额真李国翰。
此人乃是铁岭卫清河人,天命六年与其父投降,之后有了汉八旗的统属便被划到了镶蓝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