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些人并非全部,其余的都被驱赶到了川中各地。
要知道,在本乡本土这些失去了劳动能力的许还能苟存于世,可要是离了乡土
看着那些苟延残喘的人,朱慈烺虽未多说什么,也未在当时做些什么,但他却第一次对张献忠生出了彻骨的恨意。
杀戮敌方降军,杀戮寻常百姓,于此等年月根本不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更不会有人为他们争个公道。
可那些杀戮要么是为了利益,要么是迫不得已,似张献忠这样大规模残害生灵只为发泄的却是绝无仅有。
“陛下仁厚,真乃万民之福。”
“你说那张献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听着樊一蘅的称赞,朱慈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那日所见一少了右手的中年人,而当那人身影出现之后,素来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明皇帝终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朱慈烺见到那中年人时,他正与几个同样少了右手的汉子没精打采地靠在码头附近,显然是在等着有船舶靠岸好挣些铜钱填饱肚皮。
可那时在码头上等活的又岂会仅有他们?放着那么多四肢健全的力工,又有哪個会选择一帮残废?
能够轻易想见,似这些人终会饿死在这个世道,哪怕他们当初也曾为了这座城池而拼命。
回来之后,朱慈烺并没有责怪川中任何一官,更没有将心中的不满吐露出半分。
说到底,当初御守重庆的四川巡抚陈士奇已然殉国,其继任者龙文光亦在数月之后殉国成都。
此时虽还有个川陕总督在此,但大明在四川的官僚体系却已彻底崩溃,漫说樊一蘅不晓得这些,便是知道了须臾之间又能有什么办法?
“臣,失职!”
面对突然失态的陛下,樊一蘅自得先行请罪,可当他将才归到地上却见陛下摆了摆手,似已从刚刚的恼怒之中恢复了过来。
“不怪你,我们入到重庆也没几日,你便是三头六臂也有顾不到的地方,”说到这里,朱慈烺便顿了一下,待见樊一蘅自地上起身,他才又接着说道:“朕估摸着受了残害的士卒百姓当不在少数,你往应天去个本子,让他们多调些粮食过来。”
“臣,领旨。”
“还有,让李朝东带些得力人手过来一趟。”
李朝东?
对于这个名字,樊一蘅自是有些陌生,可在他疑惑之际却听陛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是咨议局的武咨议,早前在应天受了重伤,已上不得战场,朕便将安顿伤残士卒的事情交到了他手上。”
朱慈烺解释的随意,樊一蘅自也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这也就是陛下心善而已,却未想到这个咨议局到底有多么重要,亦未想到似西南这般刚刚经了战乱的省份会因这个不起眼的衙门而成为陛下的铁盘。
待又应了一声,他便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陛下,各州县所说的那些”
“不急,等仗打完了再说。”
明军虽才进入重庆,但川中各方势力却已在明暗之间派人过来接洽。
在樊一蘅想来,若能将这些力量拢住,势必会对朝廷收复四川有极大的帮助。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将这番话说完之后陛下的表现却极为冷淡,似乎对这些大多在川中经营了数百年的势力并不看重。
起初他到也想给陛下说说这些势力的重要性,但也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搭到了新的通路上,他却在张口之际便将组织好的言语生生咽了回去。
似江南、湘赣他却不太清楚,但就陛下在云南的行事来说,却在或明或暗不断打击以土司为代表的地方势力。
这一点他却没有想错。
当初朱慈烺的势力只统着三两个省的时候,他便借着阉党与东林的争斗将杭州本地势力捋了一遍,后来随着手中力量的增长,他又借着阮大铖的案子把整个江浙的士绅大族洗掉了大半。
此时他虽还未将整个四川全部收复,但论及兵力却不逊色于任何一方,而且与张献忠的嗜杀和鞑子的残暴相比,朱慈烺这个大明皇帝的名声却要好上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