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见陶筝不再开口,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坐着。
半夜的医院里仍忙忙碌碌,上海忽然降温,许多人生病,打针的地方也没有空位。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李沐阳不得不站起身,把座椅让出来。
但他仍站在边上,因为心里念着药液凉,得给她捂着。
边上来打针的也是对情侣,男人见护士帮女朋友扎好了,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墙倚着玩游戏。
女人原本不觉得怎样,可瞧见李沐阳的行为,又见人家一会儿帮陶筝掖掖领子,一会儿给她递递水,虽然表情冷峻严肃,但小动作却处处充满温柔,忍不住心情复杂。
不一会儿功夫,女人居然哭了起来。
她男朋友偶然抬头瞧见,吓的还以为她哪里又不舒服,忙走到跟前问询。
女人这才哼哼唧唧的哭诉:
“你根本就不爱我,人家男朋友一直站在边上陪着哄着。这个药可凉了,刺激的我血管疼,吊瓶越打我越冷。你也不理我……”
陶筝听着身边女人的哭诉,长睫毛微微煽动,缓慢睁开眼。
她先小幅度转头看一眼坐在边上的小情侣,瞧见那女人哭的呜呜咽咽的,男人手足无措的哄。
然后才回眸去看李沐阳,他像杆军旗般插在那儿,笔挺又惹眼。
陶筝这一望,就望进他眼里。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浓浓情意。
也许是生病时人本就脆弱,也容易情绪化,她忽然就生出许许多多纷杂念头。
想让他蹲下来,伏在她怀里。她想抱抱他,轻轻抚他短发,柔声哄他,不要再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了。
也想投在他怀里大哭一场,诉说她在雪山上时常冒出来的孤独、失落和绝望。
下一瞬,李沐阳像是听到了她心声般,居然真的蹲在了她椅子边。
陶筝大惊失色,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却见他从兜里掏出纸巾,轻轻为她擦眼泪。
陶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哭出来了。
临座男人刚把女朋友哄好,瞧见这边动静,一齐回头,随即露出疑惑表情:
原来撒娇抹泪,也会传染啊?
?62、融化
上海趁夜偷偷下雪,雾蒙蒙的没有月光。
空气沁凉,顺窗缝卷进医院里,让弥漫着古怪味道的空间多了丝缕清新。
陈书宇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医院空地,心情沉沉的。
坐靠在床头的陈母早已睡着,她头歪着,显然一点也不舒服。
手上连着的吊瓶不知何时已滴完,血液倒流,输液管里全是红色。
疼痛使陈母惊醒,她哎呦一声低呼,终于引来儿子的注意力。
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护士狠狠责备了陈书宇的不尽职,换上新药后,责令他要好好照顾病人。
陈母歪着睡的落了枕,不能再坐靠床头了,自己挪挪蹭蹭好半晌才躺好,出了一身的汗,儿子也没看出来她需要帮助。
自己裹好了被子,陈母躺了好一会儿。药液是冷的,哪怕裹着被子,身体也很难暖和过来。
胃里一阵阵刺激,半个小时后她就开始呕吐,又是新一轮折腾。
整个过程,儿子都表现的很生疏,就仿佛这辈子没有照顾过任何人一般。
再回到被窝里时,陈母已经奄奄的没什么力气,平躺着看向站在床边的陈书宇,她忽然就哭起来。
她懊恼自己没有养好儿子,也懊恼这个家,没能留住陶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