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嗔道:“岂会不管?你且休要啰唣,容大哥细思之。”
众人都不敢出声,曹操把牛皋细细盘问一会,将对方一言一语尽皆复述,点头道:“这般说来,这伙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卢俊义奇道:“这却从何说起?”
曹操道:“方腊乃是江湖大豪,这次造反,声势浩大,江南一带有名豪杰,无不投纳其麾下,便如那吕师囊乃至江南十二神等。以这四人而言,能识水性,又能和三阮交手过招,麾下又有一干人马,若肯投靠方腊,封他个水军统制不为过吧?他却宁愿逍遥一方,足见胸中自有一番丘壑。”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曹操又道:“他们居于太湖之中,上下诸州,皆为方腊所占,却坐视彼等啸傲一方,可见他那岛子,也绝不是好打的,不然卧榻之畔,何必容他酣睡?”
卢俊义摸着头笑道:“牛皋说话我亦听的真,却不曾想到哥哥所想也。”
卞祥若有所思,缓缓道:“若是这般说来,我等岂不是也打不动他?”
曹操点了点头,叹一口气:“我等营中三千人马,虽都是能战之士,善操舟的却寥寥无几,亦乏战船,且不知太湖水情,因此若要与这几个坐地虎开战,实非上策。”
众人听了多有不忿,但是思来想去,曹操所言句句都是实情,也只得忍气吞声。
卢俊义皱眉道:“这般说来,难道向他服软?”
曹操不以为然一笑:“若能救我那三个兄弟性命,服一服软又有何妨?他若真个无礼,待救出人来,我调黄河、登州两路水师,杀得他鸡犬不留。”
牛皋喜道:“哥哥这话正同小弟说的一般,小弟也是说他们若对阮家三个哥哥不敬重,便调大军杀他阖岛。”
曹操点头道:“你说的最对的就是此话!我料他们见你身怀异宝,又是朝廷军将,必不敢轻易伤了三阮。若不然时,万事皆休。”
说罢又道:“如今局面,既不能以力取之,便只好以情动之。二郎——”
武松听得叫他,连忙应道:“大哥,兄弟在此。”
曹操淡淡道:“你我兄弟两个,同去他岛上走一遭,你可敢么?”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武松大笑道:“大哥这话,岂不是故意逗弄兄弟?天上凌霄殿,阴间枉死城,何尝有武松不敢去的所在?只是大哥倒是不必亲身涉险,待小弟……”
话没说完,曹操打断了他,指着笑道:“你众人看,我问他敢不敢,他既说敢,却又说我不要去,岂不还是不敢?”
李逵连忙解说道:“二哥素来是个聪明的,今日却如何呆了?哥哥不是问你敢不敢去,是问你敢不敢保着他走一遭也。”
武松哪想到曹操话里居然有陷阱,把李逵一瞪:“偏你这黑厮聪明!”
叹口气,看向曹操:“大哥,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放着许多如狼似虎的兄弟,不拘是谁,同我走一趟,必然解救了阮家三个哥儿出来,大哥肩上放着汉家千秋,何必前去冒险?”
他这话说出口,一众兄弟纷纷点头,皆劝曹操不必亲去。卢俊义摸着自己肚皮,大剌剌道:“哥哥只顾高坐,且待小弟携了小乙,同二郎去走一遭,若不接了他三兄弟回来,小弟提头来见。”
杜壆、卞祥、韩世忠等也都争抢着要去。
曹操把手一摆,拦住他众人话头:“你等兄弟都不必争,为兄的要去,非是逞强。若是上阵杀敌,自然都随你等兄弟,然而此事乃是言和,必有许多事务需要临界决断,只有为兄最为合适。至于危险……”
他抬头看一眼武松,得意道:“我虽怕他水战,但如今只我两个人去,他难道还不敢让我上岛?既然上了岛,呵呵,吾二弟天下无敌,莫说他两三百人,便是两三千人,又能奈我何?”
他说这句“吾二弟天下无敌”,说的眉飞色舞,得意非常,武松听了受用之极,虽然不愿曹操冒险,奈何一句话,正说到他痒处。当即昂首挺胸,冲众兄弟一报拳,慨然说道:“众位兄弟且放心,但有武松一口气在,我大哥一根毫毛也伤不得。”
牛皋听了有些不服:“二哥,你的本事,兄弟们没有不服气的,只是你不曾见,那厮们有个渔网阵,一张张大网漫天撒来,端的防不胜防,若吃他网中,便是天神,也要束手无策。”
燕青笑道:“牛家哥哥,你痴了么?难道不知武二哥那十二条短戟?二三十步之内,无用不中,那厮们还待撒网?怕是方才举手,命已归西。”
武松大笑:“燕小乙端的好见识,武二亦是这般想来。”
李逵叫道:“二哥虽然本事,毕竟不是三头六臂,倒不如带俺铁牛同去,若是厮杀,二哥自顾杀敌,铁牛护持哥哥,岂不是没了后顾之忧?”
曹操道:“兄弟,非是不肯带你,只是二郎已是神威凛凛,再带你这么个气势非凡的大汉,他必生疑虑,若阻我于岛外却是,万事皆休。”
一番言辞说服了众人,当下令韩世忠守把营寨,他自己和武松两个,觅条小船,使两个会水的兵卒摇橹,由牛皋领着路,吱呀吱呀,自那运河入了太湖。
这时天色渐暮,一道残阳,铺陈湖面,照得远近湖水丘山一片金红。恰有微风卷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便似一湖碎金。曹操看在眼中,称赞不绝,这时忽听得牛皋叫道:“哥哥,便是那座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