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岗哨上的兵卒便是识不得人,又怎识不得甲胄配饰?
待见如此位阶的将军想要问问“上峰”,这些驻扎在荒郊野岭的苦哈哈立时便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咱也不为难你们,本将刘进忠,乃是达州诸营统管,此番前去广元并非明文相召,所以也就没什么堪合。”
说到这里,刘进忠便停了下来,随即领头的兵卒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却又接着说道:“不然这样吧,想来你口中的上峰也就是营将而已,本将便写个堪合予你交差吧。”
“谢将军体恤!谢将军体恤!”
待听此言,那领头的兵卒立时便拜在了地上,其后一张草草写就的堪合递到面前,他更是千恩万谢,显然对这好说话的将军颇为感念。
片刻之后,拒马、路障被全部挪开,随即便有一队队士卒越过岗哨陆续向北。
而此时的刘进忠却未一同离开,却是立在岗哨旁边也这帮子哨兵攀谈了起来。
“广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回禀将军,多的咱也不知,只是听说陛下已领平东将军与定北将军入金牛道追击鞑子。”
“那驻守广元的就是扶南将军和安西将军了?”
“这个却不清楚了,不过这些时日倒是少见安西将军的号令。”
也不知是刘进忠的通情达理让这些兵卒颇为感念,还是碍于他的身份而不敢隐瞒,总之在这番问答之中,兵卒们对他的问题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也让刘进忠多少有些意外。
又过了一阵,各部士卒陆续通过了岗哨,刘进忠自也没了再驻留于此的理由,可当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勒停了战马,紧接着便转身问了一句。
“你们这军令不是扶南将军传来的吧?”
“将军说笑了,扶南将军怎会往咱们这里传令。”
“哦。”
淡淡地应了一声,刘进忠便策马离去,而当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之时,岗哨上的士卒立时便轻松了下来。
“头,不会有啥事吧?”
“啥事?能有啥事?鞑子都被打跑了,还能有啥事?”
那兵卒头领没好气地回了一声便打算朝众人说点什么,可还不等他开口,又一阵疑问便又传了过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千总那里会不会怪罪?”
话音入耳,兵卒头领不由看了扭头看了眼说话的士卒,随即便颇为无奈地说了起来:“放亮你的招子看清楚,方才那位将军来头不小,便是千总亲自过来也挡不住。”
话音落下,一众兵卒自也没什么说头,其后各人合力将拒马、路障归回原位,这处岗哨便又回到了先前的宁静之中。
刘进忠对自己走后发生的小插曲自是一无所知,此时的他正在不断品味探出来的信息。
老实讲,他能理解张献忠派人追击鞑子,但他不能理解张献忠为何会亲领大将前去。
说白了穷寇莫追,若是逼得紧了,鞑子必然会狗急跳墙,而那金牛道中又没几个能够展开大队人马的地方,一旦发生交战却也得冒着极大的风险。
只是
嘿~,咱现在也不是大西的人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心念及此,刘进忠却不由一阵苦笑,心中思绪却也略略乱了一些。
起先他是因那些莫名其妙路过的人马才有了反叛之心,可后面随着探得的信息越来越多,他已晓得那些人当是跟着李定国去某处,与他原本料想完全不同。
可这又能怎样呢?
把柄已被人攥在了手里,哪怕他有了反悔之心却也因惧怕张献忠的手段而不敢冒险。
更何况他已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带着队伍到了广元左近,无论如何却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大抵也有些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的意思?
张献忠起兵时八成也只想着抢钱抢粮抢女人,对于自己的行事风格自不会有太多要求,待到后来碍着声名所限,川中对他的反抗便显得极为激烈。
若只是路过,反不反抗、激不激烈大抵也没什么关碍,可那时他已有了将川中定为根基的心思,在处理其反抗时就显得更加残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