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距离七八丈的地方不约而同勒停了战马,其后待辨清各人身份,多铎便主动开口:“王之明,你这欺世盗名之辈,见得本王如何不拜?!”
王之明乃是朱慈烺这幅身体的前主人在熬不过严刑逼供之后认下的名字,而多铎方一见面便以此称呼,显然是不打算承认他这太子身份。
如此一来,其后的“如何不拜”也就顺理成章了。
“多铎,你女真不过建州一卫所,见得大明之王如何不拜?!”
王之明,明之王。
朱慈烺虽不知这副身体到底是何身份,但只凭这名字他便也能针对多铎的质疑反击一二。
实际上,朱慈烺若是一直按着现在的路线走下去,除非遇到实打实的硬证据,否则太子身份的真假也将会越来越显得不那么重要。
当然,若是有人存心作乱,自可以将这个当做由头,唔就和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样的由头。
可若他能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实力,这大抵也就是和“传位于四皇子”一样,只能是拿来恶心人的东西罢了。
这一点其实多铎也心知肚明,他也从未指望说上这么一句就能扭转局面,说到底不过是气不顺罢了,在听到朱慈烺的回应之后便也入了正题。
“牙尖嘴利,说吧,求见本王有什么事。”
“今次召你不为别的,只想问问,建州卫便无人识得礼数吗?”
“你!”
建州卫和礼数这几个字无疑戳到了多铎的痛处。
自建立政权以来,无论努尔哈赤还是黄台吉都万分想摆脱蛮夷的身份,更会因某些事情而觉得手下汉臣会因出身问题而看不起自己。
传闻中,努尔哈赤还曾在亲手鞭笞他那个汉人女婿时不断呵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由此便能看出这等言辞,对老一辈满人到底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只是多铎出生时,毕竟已经发家,努尔哈赤那深入骨髓的自卑倒是没有多少传到他的身上。
所以也只吐了一个字,他便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若你只想呈口舌之快,那本王便告辞了。”
言毕,多铎便作势要拨马离开,而朱慈烺的驳斥也随即传来:“你无礼在先!竟倒打一耙污本宫呈口舌之快!”
唔?我何时无礼了?
听到对方这般说辞,多铎心中自是疑惑,面上便也带出来了一些。
“休要装模作样,前次本宫好心写信予你,你如何连回帖都不来一封?!”
我回你大的葫芦!
话音入耳,多铎一阵腹诽。
按着汉人的规矩来说,收到信后哪怕没有什么可说的,却也得回上一封以示感谢,可现在不但两军正在交战之中,那封信里又都是挑拨离间之词。
这般情形让他怎么回?
难道说: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回去我就提防那帮货色?
“无有回信的确是本王失了礼数,若你再无他事那本王便告辞了。”
话音落下,多铎再次作势离开,可一旁的孔有德和戈什哈却似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们想过多铎会绕开这个话题,或者干脆默不作声,可多铎出言认下自己不对却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嗯,看来也是度读过圣人之言的,”朱慈烺的称赞接踵而至,待见孔有德等人明白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才又接着说道:“本宫此来主要是提醒你一下,北面那几个怕你拿他们顶罪,当是在谋算什么。”
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话说出就有了不同的含义。
虽说北面那几个的确有些小心思,但他们的谋算说破大天也只是不想将好手伸到这江南战事的磨眼里,却也没有旁的想法。
可这事从朱慈烺口中说出之后,不管怎么听都似乎是那几个家伙对多铎动了心思。
“哼!”
朱慈烺这边话音未落,多铎冷哼一声便直接拨马离去。
可马匹起速终还是需些时间,朱慈烺那让人厌烦的声音便又传到了他的耳中。
“你莫不信,战局至此,他们又都是豪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