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天官场经历了多年打磨的常冠林都敢对朱慈烺说出那句“应当”,此时他体内那個悍将更是在跟着太子殿下东征西讨打了数仗后被彻底唤醒。
若是完全没有机会说不得他还会在安吉城里静静等着,可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希望,他又怎可能眼看着友军遭劫,又怎可能眼看着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局面滑向未知?
可他们三人之中,张国维毕竟还没和朱慈烺有太多交往,听到这句话后,他便不由问道:“无有军令,若是殿下”
他虽未将话全部说出,但其中含义却也是明摆着的,只是在应天时常冠林可谓与太子殿下日日混在一起,他对张国维的担心却是半点都不在乎。
“部堂放心,殿下常在军中,并非那般小气之人。”
此言含有两层意思,明面上看来是在说朱慈烺并不小气,但在传入张国维的耳中之后却将重点定在了中间那半句上。
太子殿下常在军中。
君王们整日窝在宫城之中,自然会担心自己失了对军队的掌控,以此为基,不许将帅自行做主当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可常在军中的太子殿下几乎可称得上每战必在,于士卒和军官中的威望远超任何将帅。
这般情形之下,他自然就是大明的天策上将,又如何会因手下将帅针对战局调整策略而心生忌恨?
“那便依将军所言,老夫这就往杭州写信!”
张国维显然不是能被三两句话就说服的人,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大抵也是认可了太子殿下在军中的威望。
在围困尼堪所部之时,他便注意到了太子殿下惯爱在兵堆里晃悠,再配上常冠林所言又如何能想不通此节?
一番操作之后,常冠林带着麾下精锐赶往宣城,而数名信使也骑着快马去往杭州。
他们的猜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自来到这里开始,朱慈烺便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掌控军队之上。
到了现在,他虽不敢说属他麾下的所有军队都能如臂指使,但如常冠林、向仁生、方国安他却是能完全放下心来的,而像刚打了一仗的那几路义军和水师也能算是较为信重。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朱慈烺才在思虑良久之后想明白了那日和李本深会面时的异常到底代表着什么。
没错,就是信重!
多铎会信重汉人吗?
自然是不会的,漫说是他,便是在大清立国二百余年后,满人也从来没有真正信重过任何一个汉臣。
如此情形之下,他又怎会派着一个不受信重的降军前去与“旧主”会面?又怎会在会面时不派任何一人监视?
朱慈烺想过多铎早已在李本深周遭安插了眼线,但按着此时的情形来想,若是那李本深真有二心,且在与朱慈烺的会面中说出什么的话,他到底是该处置还是不该处置?
这般想来,最好的选择就是明打明的在李本深旁边放上一人,使其不敢在会面时露出半点二心。
可朱慈烺细细观察之后却发现,那几人似乎都是李本深亲信。
他便不由想到,多铎到底是脑子坏了想要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逼反手下大将,还是出了别的状况使其不能按着常理行事?
两军对战之时,最怕的就是对敌方的行为没有头绪,现在他既然已经有了猜测,那么剩下的也就是试探而已。
这一个白天,他先是要求与多铎会面,又是要求与孔有德会面。
在被拒绝之后,他甚至还派了一队骑兵去清军大营之外叫骂。
话句子倒也不难猜测,大抵就是些多铎胆小,不敢出来与他见面一类的,只不过在措辞上就没那么客气了。
结果可想而知,漫说多铎,便连孔有德也不曾露头。
事情到了这里,便是他朱慈烺想不到多铎已经跑了,满杭州那么多臣子当然也会有人提醒。
只是猜测终归只是猜测,在没有获得实证的情况下,他却也不敢多铎跑了轻易施为。
“轰!”
“轰!”
“轰!”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便派人从那被毁的火炮阵地上寻出了几门还算当用的小炮。
待到太阳斜斜挂于天空之时,他便领着人马将那几门小炮安顿到了清军大营附近。
如此作为自不是指望那几门小炮能将数万清军全都炸死,说白了就是想借着炮击逼清军出招,好从其中寻出些蛛丝马迹。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