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曾听父皇言过,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东江镇毛大帅,”朱慈烺微微叹了口气,待扫了眼那两个鞑子军将的表情后才又说道:“彼时本宫年幼,并不知其中内情,等到大些才明白,那件事的确是父皇错了。”
此时除了那两个八旗军将之外,无论孔有德亦或向、方二人都已被惊得合不拢嘴巴。
按着孔有德的想法,朱慈烺定然会对他的话进行驳斥,到那时两人拌上几嘴也便可以各自回营了。
至于尼堪的尸身
反正满人上下都知道他孔有德每言必称大帅,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正主,发泄几句谁又能找出不是?若真有人一心想赎回尼堪尸身,大不了自己去谈条件便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
“此时你已投了清军,原不该再说这些,但本宫心知将军纯属无奈,却也不”
“小贼!安敢如此!”
朱慈烺说的情真意切,可谁知才到一半,那孔有德便如被踩了尾巴,竟直接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也是向仁生和方国安时刻处于警惕之中,否则说不得便要被其瞅中空子给朱慈烺来上一下。
“孔将军,你缘何”眼见孔有德动怒,朱慈烺一脸不可置信,但当他撇了眼那两个八旗军将之后却马上如想明白了什么一般:“本宫无意,本宫无意啊。”
“呔!那明国太子,你行事向来阴险,莫以为我们看不出这是离间之计吗?”
“阴险?本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莫要血口喷人。”
“呸!若非你行了什么阴招,贝勒爷有数万大军,岂会为你所害?!”
听到朱慈烺的说辞,两名八旗军将自然明白其用心之歹毒。
待其出言反驳之后却见朱慈烺竟还一脸无辜,心中恼怒之下便不由将话题扯到了尼堪之死上。
“尼堪乃是胡茂祯所杀,并非我军动的手,难道几千真鞑子就无一人逃出生天吗?”
话音落下,那两名八旗军将似还想说什么,可孔有德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将那二人拦了下来。
“若你今日目的只是挑拨离间,那我等便告辞了。”
原本他以为朱慈烺是要挑拨他与满人之间的关系,可现在他却已经反应过来,不管其先前那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不过只是搂草打兔子而已。
这歹毒小子真正的目的并非自己,而是营中那数万降军。
他作为已降了有十多年的人,自能明白此时降军们心中所想。
就拿今日李本深来说,付出那么大代价不就是想获得满人的信任吗?
可被胡茂祯搞了这么一通,谁还敢真的信重这些同出一镇的降军?
这一点满人知道,降军更是心知肚明,如此情形之下不管本心如何,却也得为对方翻脸做好准备吧。
“孔将军稍等,本宫还有封给多铎的信。”
孔有德本已打算直接离去,可他这边还未转身,那边却听朱慈烺又说了一句,随后便见其掏出一张信纸靠着马鞍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信已写毕,朱慈烺便将其丢了出去。
接还是不接?
若在平时,孔有德自然会将信带回去,可现在多铎那副模样,这阴险小子若在这信说些什么有的没有,搞不好其病情就会因此而恶化,届时本就艰难的局面定然会雪上加霜,他们这支人马的前路自然也就
可这信毕竟是给多铎的,他一个汉人王爷又凭什么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将信拦下?
脑中虑了百遍,孔有德最终还是将那封信接了过来,其后他不等朱慈烺再说什么,一声告辞便直接拨马回返,竟是连赎回尼堪尸身的提都没有提一下。
“尼堪死在胡茂祯之手的事万不能漏了风声,”返回军阵的路上,孔有德朝那两名军将嘱咐了一句,可他似乎又不太放心便又接着说道:“你二人都是积年老将,当能明白其中厉害。”
“王爷放心,我等不是那不知轻重的。”
约莫盏茶功夫,孔有德自前方火炮阵地回到了大营之中,待见将将苏醒的多铎,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从多铎昏厥开始,他的心里便一直有些忐忑。
这倒不是说他对战事有多么悲观,虽说从局面上来说虽不利于清军,但明军大队毕竟还未回返,只要应对得当却也不是真就落入了死局。
他之所以忐忑,却是因为多铎一旦昏迷不醒,他作为军中爵位最高的人便得接过大军的指挥权,届时又该如何处理与满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