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啊?”
为何?
这一问将徐绍月问得直接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不明白去拦架竟然还需要理由。
最终,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理由的徐绍月只能无奈答道:“有人打架,去拦一拦当也谈不到为什么吧。”
听到这句回答,邹太后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的确,太子不在,诸臣与诸王发生冲突,她堂堂太后前去阻拦还需要顾虑什么吗?
于此同时她亦想明白了一件事,于这乱世之中,能够依靠的并不是某个人,而应该是某个体系。
所谓体系,看不见、摸不着,听起来更是虚无缥缈,但只要她的所作所为符合这个的价值观,那么就会得到这个体系的护持。
就拿这太后之位来说,是弘光给的吗?
说破大天还不是因为在那个价值体系中此位非她莫属吗?
想明白这些,邹太后不但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也明白了今后该怎么做。
心窍通透之下,她看向徐绍月的目光也越来越和善。
紧接着甚至问出了一个无人敢于提及的问题:“你觉得此战胜负如何?”
“当然是殿下得胜啊。”
“哦?月丫头对殿下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初在应天时鞑子都没能把殿下怎么样,现在有这么多文臣武将相助,鞑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邹太后被徐绍月的话引得哈哈大笑,随后她朝侍女内监们吩咐一声便摆驾往前殿而去。
此时的前殿之中,诸人已泾渭分明,早已不似先前那般缠做一团。
只是在场众人都不是饶爷的孙子,闹过这么一遭后嘴上自然不会给对方留下半点情面。
“乱臣贼子!竟敢在殿中殴打皇族血脉!”
“皇族血脉?尔等自出生便受着朝廷供养,现在大敌当前竟受人挑唆只知逃跑,简直枉为太祖血脉!”
“黄道周!你说清楚,谁挑唆了?!”
本还在一旁劝解的郑鸿逵,一听这话立时便不干了。
他的确对这一仗半点都不看好,但他其实也没存别的心思,就是想提前哄几个王爷入闽,一旦太子阵亡也省的措手不及。
可谁曾想他才说了那么一句,浙江籍贯的官员便如被踩到尾巴一般,轮番摆道理、讲事实,搞得他灰头土脸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倒也不难理解,大敌当前皇族逃遁,此消息一旦传出必然会对守军士气产生极大伤害。
而在这无异于给本就不好的杭州局面雪上加霜,身家全在杭州左近的官员们自然不会坐视。
其实到那会诸人也只是停留在口头辩论的地步,哪怕说话时多少带着些火气,但终归还是守礼的。
但辩论这种事若不加节制,迟早都会演变成真正的唇枪舌剑。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许多人的核心利益,所以当某位王爷在一旁将某句民间流言当做进攻武器之后场面便彻底控制不住了。
若要问是哪句流言
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威力够大吗?
能够理解平素里讲究颇多的文官为何在大殿里殴打诸王了吧。
其后的事自也不难想象,人数上吃了大亏的王爷们遭到了文官们的铁血打击,若非还有些人保持着一定的理智,说不得朱氏皇族就要灭于此处了。
待到此时,各人虽都已意识到所为不妥,也已分列两侧再次开始唇枪舌剑,但其场面之火爆仍属当世难见,却也不知在这些人心里到底哪些事的分量重些。
“老臣拜见太后。”
一声高呼之后,诸臣本能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待见一脸铁青邹太后正立于大殿门外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对手,转身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