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一次次上下一心的溃逃成为习惯之后,这支军队的本事大约也只剩蹂躏百姓,将帅们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列阵!挡住乱军每人银五钱!功赏另算!”
此时场中除了兵卒们的脚步声,便也之余沈廷扬声嘶力竭地叫喊声。
至于张鹏翼和田仰,一个只是木然地看着,另一个却还陷在懊恼之中。
这般景象似乎和众将登岛以来的情形极为相似,都是沈廷扬一人在东奔西跑,而余者却有些随波逐流、意兴阑珊。
“乱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本还各行其是的三人方将注意力投向远处的黑暗,便一个个身影自黑暗中不断跃出,汇聚成片之后竟有冲垮当面所有之势。
“两位大人先撤,这里我先顶上一阵。”
到了这会,张鹏翼自也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朝两人说了一句之后便也勒紧缰绳,随时准备拨转马头。
“如何能撤?如何能撤啊?若被乱兵入了崇明,老夫该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沈廷扬一边说着,一边自腰间拔出佩剑。
随后不等旁人再说些什么便催马往“阵前”走去。
“沈大人!”
这般情形田仰自能不理,可张鹏翼和沈廷扬相识多年,所部军饷又需他来支援,于公于私都不能由着他白白送了自己性命。
所以在沈廷扬向前的那一刻,他也只能追了上去。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沈廷扬对张鹏翼的劝说毫无反应,除了不住向前竟是一点动作都无。
“大人,您莫要冲动啊!”
“老夫并非冲动,”似是被冲动二字击中了内心,沈廷扬终于有了反应:“先帝待我不薄,若非想着中兴大明,北京城破我便该随先帝而去。”
张鹏翼耳中听着沈廷扬的话,眼睛却不住往“阵”前瞥去。
此时两军之间已然只剩二十余步,若是再不能将其劝回,那他也当要快些撤离,否则要是陷在乱军之中就麻烦了。
“太子殿下还在应天,总还有机会啊。”
“应天兵都没了,殿下如何还会信我们?”
“哎~~~~,”张鹏翼叹了一声,也知沈廷扬已彻底失了最后一丝希望。
这般情形之下,那怕他再是不甘却也只能调转马头。
“既如此,那末将便先回崇明了。”
言毕,张鹏翼拍马便走,可只跑上两步便听身后传来阵阵求饶声。
“这帮杀才,竟连一阵都不敢抵挡!”
腹诽一句,他便又猛甩马鞭,生怕跑得慢了便要陷在乱军之中。
身为总兵,他的坐骑自是不凡,只这一鞭连人带马就嗖地一声冲了出去。
速度既已提起,张鹏翼心中自是大定,但当他专注于前路之时,竟发现在他之前便已逃跑的田仰竟勒停坐骑立在他前面十余步之处。
“跑啊!看什么呢?!”
他喊了一声,那田仰居然恍若未觉只是张着嘴愣愣地看向“阵”前。
见此情形,张鹏翼心中有些好奇,反正马速已然提起,回头看看却也无妨。
阵前景象入眼,心中立时惊愕。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