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同府外移民、松辽移民,到了地方如军田法募兵一般,年之内是没有税赋的。
当然,免税赋也不是白给土地,年之后,要以积蓄的家底赎买田地,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只是免税、免赋这茬,却是在真正的动摇文脉之基。
如今朝廷要北上移民之事刚到汴京,江南那边便有了回馈。
李鄂、曹曚虽说一直在株连绝灭大宋的旧文脉家族,但如说的一样,大宋文脉灭之不尽。
文脉之中,有毫无下限兼并土地的恶劣士绅,自然也有洁身自好的清白夫子。
两者行为虽大有区别,但在维持文脉一项上,也是有共同利益的。
似面前慷慨而谈的李清卿之辈,有些所谓清白夫子,家中虽无良田千万,但也不虞吃喝用度。
李鄂、曹曚此辈武夫,在绝灭文脉家族的时候,对于一些将田产作为族产奉养读书人的家族,也会网开一面。
文脉之人杀之不尽,可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杀之不尽,只因中原传承以文脉为基,真要给杀尽了,大宋也就无疾而终了。
许多事,如故去的老相公宗泽所言,李鄂这位没什么跋扈行为、悖乱言语的大宋枢密使,还是有其底线,并能明晰文脉之重的人物。
如今时候,支持李鄂北上灭金,在老相公宗泽说来,也是文脉必须做的抉择。
北上灭金顺利,则大宋可存,若引得李鄂这个头陀枢密,回转汴京跟文脉之人斗智斗勇,那大宋国祚,便要易主喽……
这点共识,权邦彦还是可以与老相公宗泽达成一致的。
如今的权邦彦,既要压住似李若水这般,不明情势之人。
也要压住吕颐浩、范宗尹、新皇赵构这类居心叵测之辈。
新皇赵构,也在压制范围之内,这话说来,权邦彦这位大宋新任右相,亦是满腹的苦涩。
查其言、观其行,则知其秉性。
大宋这位新皇,也跟北狩的二圣一般无二,俱是精擅玩弄权术、只认自家畅快的昏庸君主。
反观已慢慢长起的妙玉观六个皇子,虽说依旧是稚子,但眉宇之间已有英气。
如今的汴京城中,新皇赵构面南而坐,在皇城之中恣意欢虐。
妙玉观中的六个皇子,每日里巡游汴京内外,却已经是固定的功课了。
“元直公此言也是过了。
不见枢相移民军令,第一条便是移大宋各军州之厢军北上吗?
大宋厢军,虽是惠民之策,但百五十年已降,厢军待遇已与农奴无疑。
此种龌龊,需我这个执政细说吗?
元直公、觉民、清卿,天下大事,也当有公平无私的一刻。
大宋国祚,传承至今百五十年,却已是弊端丛生的时候了。
枢相北伐,尽取碣石、松辽,也是继前唐之后,我大宋的大兴之兆。
若各位欲以私利坏北伐之事,老宗相公故去之前所言,荡涤文脉之语,那本执政可就要一以贯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