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久了时宴已经知道护士的日程。
他知道她们会在几点过来给他量体温,挂水,送药,抄机器的数据。
他在她们来之前的五分钟激怒了小李。
其实激怒小李很简单。
24小时寸步不离照顾一个病得快死的瘫痪病人有多么磨人,只有照顾过久病之人的人才知道。
时宴只要说一些要他给陆行打电话之类的话,就能让他爆发。
他戴着氧气面罩,半躺在床上,只剩下薄薄一层的身体陷在被子里。
他艰难的挪动自己的手,费力的碰了一下坐在病床边正在玩手机的小李的手:
“给……给陆行……打电话……”
小李打游戏正在关键时刻,他沉迷其中,时宴的手陡然伸过来吓的他直接把手机都扔了。
他心疼的捡起来,才发现新买的手机屏幕裂开了。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瞬间就怒了。
“看看你这个废物干的好事!赔我手机,你赔我手机!”
他扯掉时宴的氧气罩,不去管他狂掉的血氧,掀开他的被子,熟门熟路的扯掉他身上的电极片,拔掉仪器的电源,抬手就在他的小腹上使劲的掐。
时宴是瘫痪了,但不是所有地方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瘫痪的位置在腰那里。
所以,小腹附近他是有知觉的。
小李也知道他那里有知觉,他故意选的那里。
因为折磨没知觉部位已经满足不了他。
“贱人,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你躺着我站着?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干陆家就给你钱,我要苦哈哈的给你收拾屎尿?”
“打死你,打死你个痴心妄想的王八蛋!”
“谁不知道你爱钱啊,装什么情深义重,没人相信你是真的要救老太爷!”
“你不就是想要陆家的钱吗!下贱!”
氧气罩拿下的瞬间时宴就开始呼吸困难,他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虚汗。
但这比不上小腹和腰处传来的痛楚。
他从未这样疼过。
“不要……住手……”他的呼吸声音粗的可怕,眼前也黑的可怕。
他试图伸手抓住小李作乱的手,长时间的卧床让时宴身上的肌肉都萎缩的厉害,他的手上几乎没什么力气。
小李轻易就将他的手打飞。
气若游丝的人想再次阻止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抬手了,他连不要都喊不出来,只剩下无用的眼泪不停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绝望又无助,宛如一条脱水濒死的鱼。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死了也许比活着强。
但这样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