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低声念经,希望借此来抚平内心的创伤。
兵部右侍郎方宾,此时也大惊失色,他脸色凝重地道:“快,看看汉王殿下有没有受伤。”
这个时候,他是第一个醒悟过来的人。
神仙打架,无论死伤的是哪一路神仙,他这亲自下令的人都是最倒霉的。
汉王若是死伤,这命令可是他下达的啊!
可惜没人理他。
张安世简直将他当做了夜壶,要用的时候围着他团团转,请了许多人来围观,不需要用他的时候,立即就对他置之不理了。
只见张安世此时正在那边大呼:“区区天策卫,又算得了什么,来人,今日杀猪宰羊,预备五百斤水酒,让大家伙儿歇一歇,犒劳将士。”
“丘松你这家伙,你别在我身边转悠了,你身上挂一圈雷,莫挨我!”
“将俘虏的家伙,都给我看严实了,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我天下第一营,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兵部右侍郎下令,将他们都吊起来,挂在这儿。”
“方侍郎最恨的就是这些不法狂徒,方侍郎已说啦,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是这些人,便是汉王殿下亲自来,敢冲撞友军,也要将他斩至阵前。”
方宾脸都绿了,下意识地喃喃道:“老夫没说。”
当然,此时已由不得他了。
命令他下了,人也在模范营,姚广孝收了香油钱,还有和张安世合伙的李希颜以及胡俨俱在,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不,该是人在江湖飘,终究是身不由己。
方宾震惊之余,倒也渐渐冷静下来。
今日这事……终究太大了,他区区一个兵部右侍郎,置身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神仙都没事,他这兵部右侍郎死了。
方宾当时是不会让这可怕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忙将姚广孝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此事甚大,姚公……只怕须臾之后,朝廷要震动,不知姚公可有保全之策?”
姚广孝看了方宾一眼,只淡淡地道:“不是说了,如实即可。”
方宾道:“如实也有如实的章法,只是该怎么如实呢?”
方宾不是傻子,姚广孝这一句如实,看上去实在,实际上却很虚。
因为实际情况虽是这样的情况,可真相也是有不同的真相的!
有的人,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但是他只告诉你部分的事实,那么可能他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差之千里了。
这等事,寻常百姓可能不了解其中奥妙,而像方宾这样的人,却最是清楚不过了。
姚广孝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看他道:“太子与汉王,孰轻孰重?”
此言一出,方宾身躯一颤。
姚广孝又道:“一个刚正不阿的兵部右侍郎与一个不知所以然的兵部右侍郎,又孰轻孰重?”
方宾脸色微变:“受教了。”
姚广孝感慨道:“哎呀,贫僧活了这么多年,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坑惨了。”
方宾也像吃了苍蝇一般,道:“姚公需大度。”
姚广孝高宣一声佛号,随即道:“不,和尚得要他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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