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没想到笛飞声会这样说,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秋娘仍呆呆地站着,方多病赶紧上前,低声催道:“快走,笛盟主同意你跟着我们了。”
秋娘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恢复了些许生气,但还是有些怯生生地不敢上前,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了笛飞声后面。
走了几步,方多病突然回过神来。他用传音入密,对笛飞声道:“老笛,虽然你放过他了,我却不能。我要去抓他归案,对那些受苦的女子有个交代。”
笛飞声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顾三金一眼,退回来几步,将笛白杨往方多病怀里一塞,道:“你带他们娘俩先从地道里走。我一会带他跟上来。”
方多病本还担心他要信守对顾三金的承诺,不同意抓他归案。现在听他这样说,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带着秋娘往出口走去。
地道里光线昏暗,方多病抱着笛白杨,秋娘紧随其后,不敢走快。还只走了一半,就看到笛飞声追了上来。身后并没有顾三金。
“顾三金呢?”
笛飞声看了秋娘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将他放跑了?他作恶多端……”
他不想废话了,将笛白杨塞回给他就往回跑。
笛飞声并不去拦他,而是和秋娘一起返回了地面。
一路上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秋娘吓得脸色都变了,脚下步伐加快,紧紧地贴上了笛飞声。
方多病怒气冲冲地从地道出来,却见到笛飞声坐在楼梯口等着他。
方多病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什么不好学,学那个李骗子骗人!你不是答应将他交给我吗?”
笛飞声抬眼盯着他:“方多病,你是不是想死?”
方多病怔了怔,突然想起他今晚杀太多人了,会不会杀红了眼?
此刻,他还真有点心虚了,他盯着笛飞声看了一会,确定了笛飞声眼中并无杀意,才继续说道:“你言而无信。你交给我具尸体我怎么结案!”
笛飞声道:“人证物证都有。那几个姑娘,地下室,刑房,黑衣人,难道不够?”
方多病发现和他讲道理只能把自己气哭:“姓钱的你也杀了,好歹你留一个。而且你当我的面亲口承诺放过顾三金,你不怕别人说你笛大盟主言而无信?”
笛飞声长叹一口气,道:“其实他拿我儿子威胁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原本,我还是打算让你带走的。只是,”
他眼神里闪烁着一些复杂不明的情绪:
“方多病,我没想到,他变成这样龌龊不堪,竟然是因为我。”
方多病愣住了:“因为你?”
笛飞声摇摇头,道:“也不全是,玉红烛为了放心将秋娘交给他,竟然强迫他将自己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他不敢对我有恨,所以才会去折磨那些女子发泄。所以……”
方多病目瞪口呆。玉红烛的狠辣,他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竟能为了他们盟主可能余生都不会想起来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你们金鸳盟还真是……”方多病不想再火上加油了。
笛飞声道:“没有金鸳盟了。不管怎样,是金鸳盟对不住他,但他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就是他自己造下的孽了,怨不得旁人。他刚才苦苦哀求我的时候,我也是如此说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清理门户,不让你将他交给官府,算是保存了他的颜面,金鸳盟的颜面。方多病,这次是我失信于你。”
这是他第一次和方多病说这么多话,还有点掏心置腹的味道。
方多病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片刻,他忽地呸了一声,道:“说得那么好,那姓钱的呢?他又不是金鸳盟的人。”
笛飞声道:“他认出了我,所以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