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滩涂上不,江水不知何时无声蔓延上来,沿着船帮侧身的水面也在一寸寸升高。
“嘎吱吱!”
船身终被江水抬起,在浮起的瞬间,船底接连又断掉几块腐朽木板,但江水却并未涌入船内一点一滴。
“呜!”
一阵低沉呜鸣声在江面飘荡开去,一艘破败楼船,无桅、无桨,更无风,却稳稳地向龙相江上游逆行而去。
……
“呼……吼!呼……吼!”
“师父醒醒,那方来人了。”
在一处小小山坳内,非言轻推一把窝在干草中的枯瘦老道,眼盯着西北方向的天际说道。
老道霍涯子蜷缩成一团,身上盖着一团干枯野草,怀里抱着一灰布包袱,包袱口隐隐露出一截剑柄。
此时天刚微亮,被非言推醒的他,先伸手拿起身边水壶,掂在手上摇一摇,却听不到里面水晃荡的声音。
原本就有床气的老道更显得有些不耐,口中嘟囔道:
“唉……又是流民?去!再去举块大石,将其吓走便是……”
旁边的非言却不动声色地轻轻摇头:
“似乎……不是流民,弟子听到车轱辘与马蹄声。”
“嗯?”
老道闻言,翻身坐起,循着非言手指方向,朝西北方伸头张望,奈何天色未明,他又没有非言那般的修为,真真是看了个寂寞。
“可能听出有多少车马?”
霍涯子站起,一边打着身上的干草与黄土,一边冲非言问道。
“总有个十来辆的架势吧,且听车轴转动的声音格外刺耳,想必都是重载的车马。”
老道暗自点头,心内却在琢磨着:
自打开春后离开了青萝庄,一路走来颠沛流离,惊险挫折更比往年之和还要多,这小子经过这一路历练,心思更加细腻,而且……
这小子看来耳力不错啊,莫非是水行一脉的根基……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已换好干净法衣的霍涯子,手中佛尘一甩,当先走出山坳,上了大道后,向西北方向踱步而去。
身后非言紧随其后,身上的法衣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宽大,套在小身板上晃里晃荡,而是已渐渐显出合身的模样。
此时天光已亮,老道微眯着眼,看到迎面快速驰来一排马车,车队扬起的黄土尘埃,使得老道只能看出,领头的那辆看尺寸应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驾车的两匹马也没有羸弱之相。
老道心中有了底,便当即挺一挺腰板,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脚下踱的方步又慢上三分,捋着长髯待来车近前时,甩一把佛尘打一个拱手。
哪知那车队中的头车竟连停也不停,车把式见到路边立有一人,也不待看清,便快马加鞭的催驰马车而去。
车尾扬起的尘土扑了老道满身满脸。
霍涯子略有些尴尬的闪到路旁,好在黄土遮扬,旁人也看不清他脸色,他向旁边又紧走几步,离土路更远些,看向后续车马,但这次并未再拱手行礼。
只见后面十余辆车之间,似是有意拉开出一段距离出来,这样才能勉强看清前方道路。
老道立在路边看去,这些车有大又小,有双马驾辕,有单马拉车,但皆无一辆停下搭理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