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感觉有人踢自己,猛地回头看,想要骂一句。
可看见是自己的车间主任站在自己身后,又把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一车间主任瞪了几人一眼,说道:“二车间梅兰长得比我还特么凶猛,工段老裘的媳妇儿是七车间张月梅,以前的车间一枝花,这玩意儿有谱没谱你们还不知道?”
被踢的小伙子摸了摸自己屁股,躲着身子往后站了站,不服气地嘀咕道:“万一……万一裘段长喜欢您这样凶猛的呢”
“哈哈哈哈哈”
众人有知道的刚才就没吱声,这会儿听车间主任说了,也都知道那玩意就是看着热闹罢了。
贴了大字告能代表什么?
什么都代表不了,都特么是工人,该干啥还干啥,完全就是那些不老实本分的在搞鬼。
无非是想在这股浪潮中抬抬屁股罢了。
他们没想过,大浪来的时候站稳了,坐好了才是稳妥的方法,屁股抬的高了,容易翻车。
这俩人被报告调侃,也就是两张嘴说不过这些人,充其量是梅兰占点儿便宜,老裘的媳妇儿是一点怀疑都没有的。
老张其实是在说反话呢,他点出了二车间的事,就是在告诉一车间,现在搞的这么些个玩意儿都是纯扯淡。
“上午老裘的媳妇儿过来看了,中午还给老裘端的饭,跟梅兰也聊了聊,仨人说的好着呢”
老张朝着二车间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对着车间门口这些年轻人说道:“梅兰的爱人根本没过来看,他们家娘们拎铁锤都能连着打一上午不歇气儿的人”。
“嘿嘿”
说着话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对着众人说道:“不过人家也写,咱们也写”。
说完用手指示意了站在众人中间的车间主任道:“咱们就写主任,写他跟小张不得不说的凶猛事”。
“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车间主任又去捶老张,笑的就更欢实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股风,跟老张说的一样,瞎几把扯淡的玩意儿。
不过都写了,那就都别落下,显得好像是不积极似的。
一车间主任也没拦着众人,门口的大墙上随便贴,至于写了什么他都不用看。
平日里都在一个车间干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对不起谁心里都清楚,谁家有点啥事也都清楚。
这个年代对个人的修养和名声是很重视的,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关系到家人和子女。
后世家里出个劳改犯都无所谓了,可你搁到这个时候看看,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真的是一人光荣全家光荣,一人惹祸全家遭殃。
车间里的这些管理干部自己啥情况他们都清楚的很,不过真有亏心的这个时候也胆战心惊的。
外面的大墙上真的是要贴的,尤其是当车间管理者的,工人对你有意见平时都是直接提,现在更是有说的就说了。
不仅仅是车间在搞这个,李学武下午检查工作的时候也看见有的部门在贴。
可就像大多数他看见的一样,都是扯淡的,他是专业人员,还能看不出那上面写的真假?
要说起来,大字告的最初目的和作用还是针对正治问题的,从意识形态或者思想状态上出发去考虑问题。
可轧钢厂里所有人过筛子,一万五千多人,小本毕业的不到一半,中学或者中专毕业的不到五分之一,大学毕业的不到百分之一,搞什么思想啊。
依着李学武来说,这些人连特么红皮书都没看完过,有组织的负责人可能都没看过,站在前面瞎几把喊口号的。
要谈立场,谈思想,总得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判断这个人因为思想有问题,产生的影响巨大,才构成处理的先决条件。
王二麻子是厂里掏厕所的,天天跟茅坑后面上班,他说厂里应该专门搞发展,不要搞思想。
这对不对?
当然是不对的,按照现在的要求和标准,他的思想是有问题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