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洗棋子,这一幕,把原本在这里干活的棋工助理都搞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大战在即,不是该充分准备吗?
这个时候,巫友为还在花重金收买日本商团中人,想要拿到对方棋手平日练习的棋谱,连一向老实的孔友德都跑到翰林院门口去堵马天元了,想求马天元从棋院取一些王积薪、李泌当年与日本使臣对弈的棋局抄录来看看。
总之,纵有一线机会能增添胜算,大家也在穷尽力量努力着。
唯有刘一手,既没有下棋,也没有看谱,居然是抢了基层棋童的工作,在洗棋子。
“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要是输了,大不了回来洗棋子吗?”
赵子棋悄悄问方书翰。
“不会的,刘总棋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方书翰摇摇头,“且咱们四方馆也不会因为棋手输了棋就胡乱发落人,再说,万一怎样,咱们也会为她求情的。”
刘一手闻言,倒是暗暗笑了。
同仇敌忾的感觉还挺好的。
将棋子分门别类洗好、擦净,上油、保养,重新装好,做完这一切,浑身舒适。
这便是她的放松之术,什么总棋工,什么万众瞩目,什么大唐荣耀,想那么多干嘛,就当作寻常棋局。
她,就是刘一手,一个自小爱下棋并以棋为生计的草根女子。
她不背负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管对方是谁,尊重棋局和棋手,眼中心中只有棋,如此,便好。
翌日,阳光正好。
四方馆内座无虚席,看客们翘首以待。
巫友为打头阵,虽然拼尽全力,依旧三局皆负。
老孔续力上场,一负、一赢、一平。
现下压力全给到刘一手,刘一手必须全赢,双方才能战平,战平后,双方九局中以所赢目数相较,多者为胜。
所以,刘一手不仅要三战全赢,还要尽量拉大赢面,这样才有微乎其微的赢率。然而单就三场皆赢,希望已是渺茫。
至刘一手上场时,六场对决结束,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天色已从耀阳当空更迭至幕色重重。
众人目光聚焦在刘一手身上。
她吃了半块胡饼,喝了一碗热茶,而后便坐在棋盘一侧。
随即与对方展开较量。
首局,是与藤原家族的继承人藤原径一对弈时,对方从开局起,便在三三占角,其次在星位取势,随后于天元以中部势力为中心,意在使整个局势保持均衡,而后便是令人作恶的盘外招,每一步棋都要经过一炷香的长考,反观刘一手则是招招如电,在对方落子之后转眸之际便会落子,似乎无任何停滞的时间,她知道这是对方的显恶用心,想拖慢节奏,给另外两名日本棋手充分的机会休息。
对此,刘一手丝毫不乱,你慢我快,冷静应对,进入中盘后,也改变了快棋的节奏,你慢我比你更慢,还让人搬来茶案和茶具,在对方长考的时候,慢慢地煮茶。
甚至,在对方又一长考时,伏在一边小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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