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着手里的棋子,瞄准了迪辇组里的右眼。
迪辇组里看清拿棋子打他的是个小女子,便贱笑一声:“很好,我也嫌一个小贱奴伺候我不够,再来一个才刚刚好。”
刘一手不受他的骚话影响,冷静开口:“契丹人善骑射,马上马下射箭都得用右眼,我便砸烂你这只狗眼,倒不知哪一条契丹律法能办得了我一个大唐的人!”
很好,她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在场观者已经有人喝彩了。
迪辇组里听了,一脸贱笑,觉得刘一手不过一介女流,绝计不敢真来:“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谁?”
刘一手抬腕运气,将围棋子卡在食指拇指之间,随时准备弹射出去,一脸平静的回击:“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活着对大唐还算有点用处的契丹人,留口气,弄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狗命还在,契丹便不敢置喙,也更加不敢妄动。”
迪辇组里面上闪过一瞬慌乱,不敢嘴贱了,却是一脸奸邪地走向刘一手,想要玩坏。
刘一手当即抬腕动指,眼瞅着指间的棋子就要飞出,迪辇组里见她一脸认真平静,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下真慌了,在刘一手将要弹出棋子的瞬间,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右眼,还不忘同时闭上了左眼。
瞬间,满室响起一阵哄笑。
迪辇组里睁开眼,见刘一手并未弹出棋子,只是吓唬他,而他却因一时胆怯而当众出丑,顿时勃然大怒,叫嚣着扑向刘一手。
刘一手面不改色,向后一撤。
就在迪辇组里将要抓住刘一手之际,皇甫惟明从后一个抱摔,将迪辇组里砸在了地上,又一个倾身,反剪了他的双臂,压住了他。
“她的话,你哪句没听懂?你爹可突于不仅就你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他可是还有许多上得了台面的亲侄子、亲外甥,把哪一个架上去当契丹傀儡可汗他都不亏!”皇甫惟明在迪辇组耳边低声喝责:“你在你爹眼中没那么金贵!否则也不会让你随质子入朝。你也别再琢磨着怎么作死,你死了,你爹趁机与大唐开战,或许能捞到一些好处,可你却不能死而复生了,那些好处也与你无关!!”
这番话,终于让一直挣扎的迪辇组里消停了、老实了。
不知是服了、怕了,还是真听明白了。
皇甫惟明起身,一挥手,便冲上来几个兵勇,押起迪辇组里出了演艺所。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演艺所戏台上笙乐响起,人间百态,史海钩沉,故纸堆中曾被时间淹灭的人和事,又一次被鲜活的演绎着,却不知今日人和今日事,也终将成为故事。
帝国版图的东北方向,李泌将手伸向空中,一只飞鸽落在他掌心,李泌从飞鸽腿上解下绑着的信筒,从中取出一封密函。
“可突于私生之子遥辇。迪辇组里已随契丹质子入朝,可突于已有止戈之意”。
李泌拍拍信鸽的后背,轻抚它的飞羽,像是奖励它带来了这个能略解眼下府兵暴乱的好消息。
李泌转身:“阿良,取碗水来,再取些粟米。”
李阿良提来了一桶水:“它一会儿得关到鸽笼里吧?别的鸽子见它一个吃食喝水会揍它的。倒不如一起都喂了,别的鸽子便会谢它。”
好机灵的少年,李泌心中赞许,面上悦色:“那你去吧,把它也带走。”
李阿良伸手接过信鸽,信鸽莫名的听话,从李泌手上踱到了李阿良手上。
李阿良略踌躇了一下,终于坦诚相对:“你以后别叫我阿良了,叫我李晟,我爹走之前给我取的名字,我一直挺喜欢的。是爹爹对我的嘱望,期我日有所成。”
李泌听了,心下又是一番感慨:“好的,李晟,待你喂完鸽子便进屋里来,咱俩得换身衣服到范阳府衙要人。”
李晟应了,当即提着水桶架着鸽子走了。
李泌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想想那夜在他那个破败艰困的家中收下他随侍身旁的举动,倒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这孩子真的很好,聪明上进,却是太上进了,因见他日常茹素,便也自觉跟着不食肉,眼下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到底还是要说服他吃一点荤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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