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相交,果然皆是有用无用,现在可用或未来可用。所有的,都在铺陈。
既然当初她选择攀上韦娘子,便已经为今日埋下了伏笔。
幸而,韦姐姐如实相告,而不是诓骗唆使。
于是,她释然了:“我去,请韦姐姐与寿王放心。一手,定不辱命。”
马车沿路而返,正月里四处皆是喧闹如常,坊间商铺生意兴隆,人人面上都是喜乐,刘一手却从道路两侧间或传来的笙萧琴音里听出悲凉和无奈。
在这盛世长安,满眼的繁华中,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的声响总是让人不安。
微风徐徐,残冬的寒意并未完全散去,帷幔晃动的间隙正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浮云掠过,那份轻盈与超脱,实在让人羡慕。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当刘一手步入玉真观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
除了高大雄伟的殿阁建筑群外,那占地惊人的草坪,三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内湖,还有悠闲地在湖边草坪上信步的仙鹤与梅花鹿,以及湖中黑色和白色的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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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草坪林间,早开的春花,上百种稀奇的鸟类。
顶层富人的世界,终究不是寻常穷人所能想象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剪裁合体的上等衣料制成的锦袍,手拿胡萝卜在喂梅花鹿的人,正是裴山月。
换了男装的他,俊秀中透着些许的妖娆。
果如传闻那般,他成了玉真公主的新宠。
刘一手低垂着头,手捧礼盒,随着管事一路朝庭院内里走去,她没有驻足与裴山月打招呼,她也不能确定裴山月是否关注到她,是否认出了她。
身着四方馆棋工制服的她,其实与去年食坊杂役的小伙计模样已有了明显区别,她长高了,模样也变了,兴许他根本就认不出来。
进了内苑,在廊下被仔仔细细地搜了身,又被人喷洒了药汤,连里外衣服都换了之后,才被准许来到天子金屋藏娇之所。
房间里,那女子歪倚在美人榻上,似是睡着,神色十分慵懒。
饶是如此,也是倾国。
待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微微起身,一颦一笑皆妩媚,一举一动皆风情,不愧为盛唐富贵花,待此时,刘一手才明白,为何圣人偏偏对她钟情。
自己虽是女子,也在一瞅之下怦然心动。
何况男人。
“四方馆的棋工,能见识很多异邦风情趣闻吧。”她缓缓开口,声音软糯温柔,如同十五的那碗桂花面茧。
“娘子想听,一手可以一面下棋,一面为娘子讲说。”刘一手摆好棋具。
太真娘子移步近前,坐在刘一手对面,一只玉手探入棋罐,摸索着一枚玉子,目光却在刘一手耳际上顿住了。
如此,花容微变。
“你叫一手。”她问。
刘一手点头:“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我出生时,父亲为我起的名字是弈秋。在他看来,一年四季能闲坐下棋,便是人间幸事。只是,他没这个运势,早早故去了。一手,便是我为自己所取的。此生注定要靠棋来安身立命,便希望每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