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很近。”他胸口发闷,又是一杯急酒入喉。
长孙今也心下一紧,完了,这是来真的了。心想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要不你能让我在明州护了她三年?可既然如此,你躲在后面磨磨蹭蹭做什么,你直接表明心迹不就完了。何至于现在,落于人后呢?
“其实,目前还只是走的近,毕竟是同僚,走的近,也没什么,怕只怕,日久生情。”讨人嫌的话,终究还是得好兄弟说出来。
“会吗?”他有些不信,他看好的人,不至于那么目光短浅,马天元于仕途上赤裸裸的野心,就算下一盘棋,也能透出来,他不信她看不透。那样的人,相处日短,或许会有好感,越是日久,怕越是清晰。
“我觉得此事不好大意,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初来乍到的,万一被长安城里香风熏糊涂了,看走了眼,于你,倒是一桩大大的憾事。”长孙今也最擅长敲边鼓。
“那样的她,便不是……”他想说句狠话,却终究咽下。
“那样的她,便不是你看好的人,便称不起你的心?是吧,是这么想的吧!”补刀也是长孙今也擅长的,“别傻了,打出娘胎到现在,二十多年,唯一入你眼的一个好姑娘,你还真当是你培养的贤臣良将啊,还要考验几番吗?差不多得了,要我说,明儿你就将小姑娘调入棋院,让他们连同僚都做不得,将那束小火苗趁早掐死。”
将她直接调入棋院?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但是他不想,也不能,若是可以,早在三年前,或者她才入长安时便可操作了。皆因如今他的角色太惹眼,越是他看中的,越不能这样突兀地将她带到人前,否则便是众矢之的。
但是,长孙今也所说,倒也给了他一个思路,既然她不行,那么,就调他。
当下,心情便好了许多。
又想起正事,“入城时看到那巨型灯塔,坊间传闻圣人有喜,何喜?”他看向长孙今也。他虽掌控皇家暗哨,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派人盯哨圣上,幸而,有长孙今也,这个翰林医待诏,可是玄宗最信任的私人医生,玄宗对其的宠信超越太医院一众御医,为了让其自在且不受拘束,才特意编外至翰林待诏。
长孙今也果然不负众望,将脸凑了过去,伸手揪过李泌的耳朵,将嘴对了上去:“玉真观里那位,有喜了。”
李泌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个不好。
天子与子媳的不伦之交,一时之欢可以,甚至是令其和离,做女道士改身份,掩人耳目,长期私下往来,亦可,但却不能有子嗣啊。否则寿王和寿王的孩子,便要为了这个私子的诞生而被剥夺活着的权利。
而这样一来,天子失德,对于臣民、外邦,信念的崩塌犹如国之重器的打翻,由此产生一连串的厄运,必将不可避免。
李泌面上忽明忽暗的情绪,眉眼中的忧虑与肃然,让长孙今也收敛了顽色,一本正经:“此事,知悉者甚少,只有圣上身边的高公公、还有玉真公主知道。”
李泌面色又是一凛:“高公公知道,李林甫便会知晓;玉真公主知道,王维、李白……天下人,便会知道。”
说到此,两人目光一对,长孙今也额上冒汗,原是他把此事想简单了,如今眼巴巴望着李泌。
李泌压低声音:“你想法子脱身,这一胎无论如何,保不下来,你不要搅在里面成了替罪羊。”
是了,此间要害,长孙今也自是一点就透。
屋外,五更起,日与夜交替的平旦之时,花好月圆的十五夜纵使再令人沉醉,也终究被新的一天替换。
而新的一天,与春色同临的,除了和煦的暖阳,还有倒春寒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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