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躬身去拿酒杯,心道,哼,老子如今也叫才子了。
宝庆公主突然收手道:“秦风,你说这殿叫什么殿好?”
秦风伸手接酒杯却接了一空,差点儿一头撞在地上,心里把宝庆骂了一百多遍,你还有完没完了?还得一脸恭顺,低声道:“公主,这样的大事怎么轮得到小人说话,还是……”
宝庆公主却道:“不行,你只写了匾额,没有对联,怎么算完?若不把殿名、门联、对联都写了,这酒就不给你喝。”
秦风干瞪眼,你不玩死我不算完么?
宝庆公主却是自有打算。这事情她想了好几天了,怎么收拾秦风。之前玉玲珑曾跟她说过,秦风所写的《鲲鹏志》乃是一等一的才华。既然如此,当众为难一下,若真有本事,那便是凭本事出名了。既然玉玲珑说他有才气,那么秦风就算说不好,也不可能说不出。当众为难折辱他一下,也就出气了。谁知秦风写出建极绥猷四个字来,大放异彩,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得多。最可气的是,秦风还专门盯着她的眼睛当众说话,那简直便是在说“你难不倒我!”。她心里反而不痛快,起了心思,要为难秦风到底。
天下才子哗然,宝庆公主耍赖皮,若不是跟这个手下很熟,对他的才能有着远超过他人的信任,便是诚心耍赖,刁难那秦风。但是总归,宝庆公主耍赖这个热闹不可不看,当下大殿前一千多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伸着头,有的盼秦风丢人,喝不到酒也拿不到定海珠,有的高声叫好,给宝庆公主帮腔。
忽然宝庆公主身边站起一人,赫然是云蒙太子殷洪,高声道:“今日普天同庆,有何不可!拿笔来!”手捧金笔,向青帝和庆云公主都躬身施礼道,“皇儿随兴了。”意思是好坏姑且不论,这一次就让大家都高兴吧。
青帝和庆云公主都点头应允,宝庆公主的举动实属意外,帝尊不好说话,殷洪是太子,正是由太子出面最好。大不了不用,回头改让御史们去写。只是宝庆公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这个举旗的了吧?
天下才子都安静下来,看着事情的进展。这个对联乃是一副大殿两侧的门联,侧联,一副殿内大匾下的隔扇联。这是三副对联啊!最可怕的是,若是眼前只有一帝也就罢了,青帝和庆云公主都在眼前,究竟以何为尊?东敖西进,这个场合古来未曾有过,过分讨好了青帝,便自然会惹得庆云公主不满,由此便是暗种祸端啊!满朝文武自忖没有一人敢写。要当着这个场合写出,不要难死人啊。此时方才感到,宝庆公主将这个烫手的事情丢给了一个叫秦风的人,当真是大大的恩德。若是突然被指到自己头上来写,只怕仕途性命登时不保。各位聪明的大学士想通了这个关节,登时都满头大汗,望向秦风,心道,你一定要给力啊,不然就会变成让我们来写……
秦风咬牙切齿接过金笔,宝庆公主还在那里说着:“秦风,你可要好好写啊。要当作自己家过年那么认真,不要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丢了我的脸。”她这话远处殿前听不到,近处的文武百官却都听到了,闻言大惊,敢情宝庆公主还嫌自己手下这秦公子不够认真么?难道还有人在主子面前不卖力的?还敢写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不是找死么?
秦风暗骂道:“你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脑子一片混乱,故宫里写得都是什么来着?那四个字好记,那些对子可是难记得很。
皱眉苦想之际,华龙珠一震,神魂便似是重新游了一遍故宫,历朝历代无数帝王宫殿所挂的每一幅字都逐一浏览了一遍。秦风双目圆睁,龙息暴涨,手中金笔豪光大作。
只见他望了一眼大殿,抖手写下“太和殿”三个大字,左右开花,左侧:“凝鼎命而当阳,圣箓同符日月。”右侧:“握干枢以御极,泰阶共养皇需。”
字字大气磅礴,为宏伟的大殿平添皇者之气,厚重、威仪而不张狂,将日月与民众放在两边,皇道放在正中,加上“太和”二字,令人感受到一种万众仰慕的境界,从心底感到尊敬。
文武百官、云蒙和东敖的才子见到这些字,都已经惊呆了。
秦风顿了顿,继续写侧联,左侧写:“紫极正中,四海雍熙广运。”;右侧写:“青阳迎左,千门雨露皆新。”
青帝和庆云公主见了都瞬时大喜!
青帝为紫极正中,庆云公主是青阳迎左,正好将兄妹二人复杂的关系说得恰如其分;四海雍熙广运,极为符合青帝的雄心,又不显得野心狂妄,而千门雨露皆新,歌颂庆云公主将东海十四族带到禹都是带来了一片新气象。
秦风又走到大匾前,在“建极绥猷”四个大字两边写下两行金光大字:
帝命谕令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
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祈望厥宁。
这两句话是说,帝王统治天下,这是一件艰难的事,百姓怎么能不敬呢?上天之心眷顾纯粹精一的美德,永远保佑着它,愿天下长享太平。
“建极绥猷”是字字天威,将皇道的责任说得无比重大,这两侧的对联却是无比体恤皇家的苦劳,祈愿天下苍生都来保佑祝愿。
普天之下人人都想着彰显天威,跟在皇帝身后威风,有事就说帝王不好,是昏君,官员是贪官污吏,会有几个人真心为皇家的辛劳来真心祈愿?一瞬间,文武百官都感同身受,仿佛几百年来的辛劳没有白费,终于有人说一声“祈望永远保佑”这样的贴心话,登时热泪盈眶。
斗魁老大人望着这些字,突然眼中流出豆大的泪水,扑到在御前大声道:“皇上,公主,这字写得好!恕老臣忘形,就用这个吧!”
太子殷洪为首,带着文武百官,都齐声念道:“帝命谕令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祈望厥宁!”
殿前上千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大声跟着念道:“帝命谕令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祈望厥宁!”
一时间,声音化作洪流,一波一波传到岸边,四野百姓、军士听到声音,万众高呼:帝命谕令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祈望厥宁!
声音化作无以伦比的祝愿,排山倒海回荡在庆栖海上空,经久不散。
秦风心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歌功颂德的事情在这边还是落后了,龙族的脸皮都不够厚啊。见他们很激动、很投入,全都在跪拜高呼,响应万民,反倒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趁机偷偷退出人群,免得跟这帮激动的人搅在一起,忽听背后一声轻咳。
宝庆公主正端着酒杯,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在他身后笑嘻嘻地望着他。作弄他够了,心里也算痛快了。想不到,秦风还真给她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