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今天有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我们悄悄去吧。不看,心不落忍。”
老毕默不作声地坐上了驾驶位,仿佛那是他的车。
林一林坐在副驾驶位上,梅馆长坐在第二排。
车至龙山,他们三人一直往南走,到了这个年龄,龙山每年他们都要来几次,不是同学朋友的父辈去世,就是同事同行的长辈离开。但像今天这样非正常死亡的告别,他们还是第一次。
走上高台,有六个告别厅,显然最大的正厅里没有白麻子。他们转向东边,在4号小告别厅门前有几个人,他们都认识,用目光眼神脸色打过招呼,无需用语言,也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白麻子躺在玻璃水晶棺里,脸色像一张刚造出来的白纸。几个人围着她转了一圈,梅馆长洒泪而别。林一林和毕悟水心如止水,轻步出门。
还是毕悟水开车,还是一路沉默。生命如此脆弱,德行如此沉重,不经历过,难有切身体会。
车过龙岗上坡,梅尤美的手机响了:“梅姐,揉头果自杀了。”是小悦的声音。
“他在狱中,怎么能自杀成的?”
“据说他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了细条,搓成布绳,半夜把自己吊死了。”
“同室没有其他人吗?”
“原来有一个,但两人经常打架,后来分开了,他暂时一个人一间牢房。他也许是有意想把那个人打走,好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知道自己不得好死,必判死刑。”
梅馆长挂了电话,问:“那个揉头果也死了,小悦该不该去看他,帮他收尸呢?”
“毕竟夫妻一场,就让小悦帮他办一下后事吧?老苍家已经没有人了。”老毕说。
林一林很久没说话。停顿了很长时间,他才说:“老毕,把车开到万山湖去吧。我们去听听小悦母亲她们的意见。”
老毕轻车熟路地开到了万山湖。大王庄小悦母亲家的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村里的大学生村官也在。
见又来了三个人,大家都认识。小悦母亲不悲不喜,她很平静地说:
“按公家的要求办吧。”
林一林问小悦:“你们准备怎么按公家的要求办?”
“按监狱死亡的程序办,然后把他送去火葬,再然后把他埋在他父亲的墓旁。他早已将自己死后的墓建好了,也省得外人操心,这可能是他这一生做的唯一一件像人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