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清看了晴丫头一眼,然后更加无力的趴在软塌上,晴丫头到自己身边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的光景了,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这也就是说自己大概有三个月没有去母亲的小院子了,确实有够长时间了。
只不过为什么一想起来,只觉得更加无趣了。
方言清朝晴丫头招了招手,让晴丫头别忙着擦桌子了,让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与我母亲的关系有些复杂,想一想,还是说与你听吧。”
晴丫头听见方言清要和自己说知心话,面色认真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如炬的盯着方言清,方言清看到晴丫头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禁有些莞尔,“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你这般认真做什么?”
“姑娘要与我说心事,我自然要认真听,倾听也是一桩重要的开解法子,小满与我说了,当人不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就是需要一个人默默的倾听。”晴丫头认真说道,继续盯着方言清,等着方言清发言。
方言清一时不知道该叹气还是应该欣慰,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母亲是荣城人,外祖母生了三位,我母亲便是老二,而我父亲是芮城人,听说我的曾祖父本来是芮城人,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离了故土,搬到了荣城来发展,我父亲家也是芮城那儿数一数二的大户,虽然比不上卫家,但也比这座宅子厉害,他是来荣城祭拜的时候见到我母亲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他们两的祖宗往上数五辈,都是挨着的。”
其实这些话都是父亲同她讲的,她年幼的时候也不懂事过,平日里不是在自己的院子看书玩,就是父亲出来了才会出来,当时自己站在院子里,大约也是秋天,树叶有些黄又有些红,自己手里捏着狼毫,临摹着一副古文字帖,问道父亲时,父亲想了想开口说了这一番往事。
“当时父亲被族里的长辈催婚,说要给他寻一门亲事,父亲心里不乐意,便说道自己有心上人了,并说了母亲的名字。其实父亲不过只与母亲有一面之缘而已,面对长辈的逼迫,烦的无可奈何,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母亲的名字,后来。。。后来他们居然去提了亲,我父亲只好把我母亲娶了回来。”
‘如此说来,父亲你不是真心喜欢母亲?’当时年纪尚小的方言清不知什么叫迂回,什么叫做分寸,听了话,便脱口而出的问道。
不过好在父亲听了自己的话后未恼,只是笑了笑,慈爱的看着方言清,问道,“何为喜何为不喜?”
当时的方言清不知如何回答,现在的方言清知道了却不能回答。
“两人相敬如宾,我的记忆中,她们从未发生过一句争执,从未红过脸,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过,一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生疏。婚后两年有了我,我很聪慧,多半都在读书,又六年有了我二弟,再六年,有了我三妹。我与她关系一直不算亲密,我早慧,她身子不好,所以我一直都是由婆姨在照顾,后来去学堂,再去京城求学,归家也是越来越少,有时候算来,我与她的关系还没有她手底下那个丫头亲密。”
晴丫头听着方言清的话,皱了皱眉头,苦着脑袋瓜不知道该往哪方面安慰,是要往孝顺那方还是。。。还是较为自由的那方念叨。
“天下为人父母的,大多都是心疼孩子的,当然也有不心疼的,我家里的就不心疼我,这个,姑娘只要不要委屈到自己就好了,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她不喜欢姑娘,那咱们就不去,就送点东西过去尽孝心就好。”
方言清听着晴丫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话,捡着好听的说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慌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念叨念叨,说来我也好久没去见她了,是该去看看了,也好久没见雨清了。”
这么想着,方言清站起身子,既然要去,就不好空着手去,怎么的都要带点东西,可带个什么东西好呢,看着自己寒酸贫瘠的屋子,方言清思索了一番,走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面,把小抽屉抽开,捏着乌木的圆球手柄,轻轻的一拉,便看见了放在里面的链条怀表,这个玩意看着精致,父亲在世的时候时辰喜欢托人辗转带点西贝货送与母亲,想来母亲应该是喜欢的。
“姑娘,你要把这个送给夫人?”晴丫头看着方言清手里捏的怀表,问道。
“嗯。”方言清点点头,不是她非要借花献佛,只是寻常的首饰都是之前从家里带出来的,母亲都见过,自己屋子里说白了,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统共两样,一样是冯苒苒送的石英钟,一样就是手里多罗送的怀表了,冯苒苒那石英钟是定然不能动的,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来府上了,若是看见自己转手送了,岂不是尴尬非常,但这怀表可就不同了,多罗他已经走了,而且很有可能之后再也碰不了了,所以自己就算送了也无伤大雅。
“姑娘不送点自己亲手绣的东西?”晴丫头眯眼,这种借花献佛的手段,还是觉得不好,心里觉得要是拿心意平衡一下,或许会好上那么一些。
“绣品?”方言清念叨了一下,遂即很快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她向来看不起我的手艺。”